《古韵今辉,文化流芳》
古韵今辉,文化流芳
王妍茜 杨梦琪 张凯泓 沈子婕
编者按:中华五千年历史底蕴,随长江源远流长,随黄河生生不息。上下求索,绘就一幅幅流动的文化长卷。俯察一二,闻得琴韵悠长、绝调妙音的古筝,又见光影绘戏、人戏达情的皮影,槌声阵阵、吼声动地的英歌,掠过工艺,瞥见那千年窑火、匠心独运的陶瓷。
千年琴韵绘华章
据《史记》记载,早在公元前5世纪古筝已于秦国广泛流传,而以“筝”命名起源于赵璘《因话录》中所记载的分瑟为筝的传说,由此认为筝之名自唐始。
起初我只知古人作乐讲究圆满二字,他们依照三分损益法略去半音递升的音,将宫、商、角、徵、羽五音留与古筝二十一弦,再借吟、揉、按、颤等指法使之一弦一柱珠圆玉润,娓娓动听,以绵绵琴音绘制出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景:袅袅绵延的高山流水,古朴淡雅的汉宫秋月,悠扬深长的渔舟唱晚……
不过,李斯上书秦始皇时曾如此描述传统筝歌的生动场面:“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这与我印象中的筝乐大相径庭,后来在音乐会上幸闻《行者》一曲,心中默默将其验证——含蓄婉转,流丽柔美仅是筝流露出的一部分。以扫、撮、刮、剔等指法演奏快板,将行于漠漠平沙者之恒毅展现得淋漓尽致,泛音夹杂着千年前的清脆驼铃自耳边轻起,平旷无垠的阳关在眼前铺陈开来;掠过刀枪剑戟的历史古战场上黄沙弥漫,战士们快马加鞭过,华夏儿女于这荒凉悲绝的境地中扎根繁衍出了无穷无尽而坚韧不拔的生命力,听众随着苍劲明快的筝音,上下求索,找寻那遥亘万里的古迹和文明……千百年后,战场上无数英灵滚烫的热望化为筝音再度闪烁,那时我恍然大悟,这大抵便是古籍所记:筝横作乐,立地亦可成兵。
景以写情,乐以诉情,谱曲者借着筝弦将人间七情道尽。有学者嗟叹行路艰难,有老者惋惜光阴易碎,有离人闲谭梦落花,也有行者西望长安却不见家,还有宫人满面愁容盖住春色,含怨焚香闭蛾眉。
垂首抚琴,我于筝鸣阵阵中目送着天地。
筝声裹挟着风声,将一段段尘封的历史轻吹开,页页青史犹似惊鸿照影来。山水天地的变幻与灵动都被古人巧妙捕捉,镌刻于民乐中,待雅琴者吟与众听。这类人大多宽和文雅,善以柔软灵敏之心感受世间草木沙尘,再发乎于心,寄情于琴。而在他们将乐声诉与民众过程中,传统文化的构建与传承也借助这二十一弦,展现出其俯察万物之能,与时俱进,教化人心。
玉柱扬清曲,何妨伫立细闻,绝调妙音。
活在灯光里的皮影
夜幕降临,一层影窗,白暮挺括透亮;一盏油灯,光影汇聚交错。锣鼓声响,场下人声鼎沸,一场好戏开始了……
皮影戏,又称“影子戏”或“灯影戏”,始于西汉,兴于唐朝,盛于清代,元代时期传至西亚和欧洲,是以兽皮或纸板做成的人物剪影,在光源的照射下用隔亮布进行演戏。皮影戏的演出,有历史演义戏、民间传说故事、武侠公案戏、爱情戏、神怪戏、寓言戏、时装现代戏等等,无所不有。折子戏、单本戏和连本戏的剧目繁多,数不胜数。
“千年皮影戏,缘起情之殇”,关于皮影戏的来源,有人说它一开始是被古人拿来施展巫术、招魂的工具,可我却愿意相信另一种浪漫的说法。相传在遥远的东方,有位皇帝的爱妃去世了,他难过不已,终日以泪洗面,大臣见状便用棉帛裁成妃子的模样。入夜后,围方帷、张灯烛,恭请皇帝端坐帐中观看。皇帝再次看到爱妃龙颜大悦而后,这种表演的就演变为了皮影戏。“轮回,唱作念打,从故事中复活”,我想,皮影就是一件光与影的浪漫邂逅,能坐下来静静看皮影戏的人也当是忠于浪漫的人。
故乡的声音娓娓道来,召唤着虔诚的信徒。“只有在幕布后,我们才能表露情意”,竖一块透明的布,搭一盏明晃晃的灯,艺人们在白色幕布后面,一边操纵戏曲人物,一边用当地流行的曲调唱述故事,同时配以打击乐器和弦乐,于是浓厚的乡土气息应运而生。台上光与影交错间,一些耳熟能详的历史以及随故事流传千百年的传奇人物便纷纷从黝黑而厚重的木箱走出来。我曾在西安高家大院看过一幕皮影戏,或许我听不懂明白戏腔的婉转悠扬,但我能听到卖油郎不改的乡音在喧闹的锣鼓、喜庆的唢呐声里穿透夜色,穿透重重山峦,最后又重回随地而生的父老乡亲心中的岁月流转。皮影的历史,因此鲜活无比;故乡的故事,因此深扎绵延千年的根源。
台上光与影交织成戏,台下人与戏交融成情。锣鼓声起,老艺人灵巧地舞动皮影,或悲或喜,或武或文,台下的看客们也都被这光影魅力所吸引,仿佛身临其境,与角色共鸣。现在,这门古老的艺术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但仍有艺人跑大江南北,用皮影艺术点亮人心。“承千年精粹,兴一方影韵”,传承,造就了河清海晏,有传承之光普照的地方,精神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惟愿皮影在时代舞台中继续用光讲述故事。
窑火不绝,匠心不灭
“匠从八方来,器成天下走。一瓷载古今,一景融中外。”陶瓷,即陶器与瓷器的统称。陶与瓷质地不同,且制作工艺不同,性质也各异。陶,是以粘性较高、可塑性较强的粘土为主要原料制成的,不透明、有细微气孔和微弱的吸水性,击之声浊。瓷是以粘土、长石和石英制成,半透明,不吸水、抗腐蚀,胎质坚硬紧密,叩之声脆。“白釉青花一火成,花从釉里透分明。”我国传统的陶瓷工艺美轮美奂,质高形美,具有高度的艺术价值,闻名于世界。
远在新石器时代,我国已有风格粗犷、朴实的彩陶和黑陶。在往后七千年的历史长河中,陶瓷就像一叶扁舟,悠悠托起了厚而重的传统文化,随岁月流逝,以各式各样不同的形态出现在世人的眼前。瓷器上流淌着的,是色彩挣脱枷锁的历史,是艺术观念解放的历史。传承与创新,像两枚齿轮,驱动着人类文明的前行。
如今的陶瓷,在传统文化的原料中加入了时代化配方,象征着文化自信的窑火,也在传承和创新中燃起新的活力。从北京冬奥会上海华大学陶瓷艺术系主任白明创作的“文君瓶”,到2023年春晚中《唯我青白》的绝美舞台,以青白瓷为出发点,通过舞者的肢体语言以舞绘瓷,展现出青瓷跨越千年的独特魅力,“入窑一色,出窑万彩”,只有忍受过几千度的高温灼烧,才能化泥胎为宝器,陶瓷如此,人亦如是。
陶瓷工匠,这个从古老辞章中走出的身份,创造了太多令世界为之瞩目的奇迹。雕琢琢磨成器,千锤百炼成金,工匠精神的孕育,在于精益求精,在于沉潜意志厚积薄发,非躁急不可得。时代愈是飞速发展,愈不能遗失这份跨越漫长岁月源远流长的情怀和精神。“心心在一艺,其艺必工;心心在一职,其职必举。”工匠们把工作做到极致,他们的匠心在时间的淬炼中坚定,也在不懈的攀爬中沉淀。
而对处在飞速发展社会中的我们来说,秉持匠心,传承匠心精神更显得尤为重要。让我们心怀“国之大者”,追上工匠们的脚步,淬炼时光,坚守情怀,练就瓷匣千钧之力、华盖不倾之功,任世人莽莽,世事匆匆,回首望月与灯依旧,以匠心,守初心,不为繁华易匠心。
“英”影翩跹,“歌”传古今
一声哨子响,千百棒槌旋。当执蛇的时迁身轻如燕地探路后,整支队伍整齐划一,叩击起舞,气势如虹的“中华战舞”——英歌舞震撼开场。
提起英歌舞,我的第一印象是他们那精致而严肃的脸谱,华丽且古韵的服装,霸气又道劲的动作。他们一槌接一槌,一劲中一吼,铿锵有力,生龙活虎。表演者左右腾踔,旋转跳跃,用双棒讲述着《水浒传》中英雄好汉的故事。其热情奔放的表演与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时常给人震撼以至念念不忘。在潮汕民间,英歌更是正气尽压、吉祥平安的象征。但先前,我对此仅略知一二。对于英歌舞我只知它的阳刚英武之气,却未见其刚柔并济的一面。后来幸识女子英歌,在她们身上,我看到了女子英歌其独特的魅力。相比男子英歌,女子英歌多了一丝柔美,而柔美中又可见刚毅。她们身着红衣绿装,额头画火,清秀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意。
让我深深震撼的,是背后那群热爱和传承传统文化的英歌人。他们对传统文化的热爱既无性别之分,亦无年纪之别。有些稚气未脱的孩童也在模仿着大人的动作。看着他们一个个稚嫩的身影拿着木棒在眼前舞动,内心震撼久久不能平复。我相信,他们长大后也会接过前人传承下来的珍宝,矢志不渝地将其发扬光大。如果说,孩子们犹如清晨的露珠,为传统文化的传承洒下勃勃生机,那么两鬓发白的老师傅则是文化传承的守门人。尽管岁月已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但他们对动作的精准和妆容的细致依旧一丝不苟,仍耐心且专注地指导新生队员。万物有所生,而独知守其根。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参与到文化传承中,英歌舞这项非遗也迸发出新的活力。一代又一代传承人倾注汗水与青春,让英歌舞得以久盛不衰,流传百世。我想,这大概就是传承的魅力吧。文化铸魂,润物无声。在每个热血兴奋激情的潮汕人身上,我看到了文化在传承、在流淌,也看到了中国人的文化自信,民族之魂。
英歌舞不仅是民俗活动,更是非遗文化,是属于我们的中华战舞。今年春节,南山英歌队走上英国伦敦街头,向世界展现它的魅力。自豪之余,也期盼英歌舞能够走得更远,让这文化瑰宝在全世界绽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