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笨

作者:冯晓星     编辑:姚园庆,程子江     版面:2020年6月30日第4期(总第127期)第4版      发布时间:2020-06-30 00:00:00      浏览:897756      字数:1094      查看原文    所在版面图


如果不是偶然听奶奶提起,大概我也不会突然发现,原来村子里少了这么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村里的人都叫他三老笨,他在我的回忆中出现最多的地方,大概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个胡同的地上,抱着他的酒瓶,也不知到底是躺了多久,刚开始遇见会觉得很惊讶很奇怪,后来发现街里的大人都习以为常,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大概是家里人为了补偿他,作为家里老小的他却住在老院里,不过每次路过他家门口时总是能看到院子里高高的杂草,从来都没有见他清理过,我想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原因。是的,他是光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可是听到他死去的场景时,我一时间也不知道一个人生活对他来说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

要是说努力工作娶媳妇这件事,他也为之奋斗过,可是懒惰到底是大过了梦想。可能也是自己想通了吧,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所以他找到了另一种乐趣。 从那时起喝酒成了他的唯一,每次的工钱大部分都用在了喝酒上,可能也是因为家中没有妻儿老小的缘故,他的存款很少,年轻|时候挣来的钱大多都用在了喝酒上。后来政府对年纪大的老光棍都有了补贴,他也就不再出去打工。不过嗜酒的毛病怎么能轻易就戒掉呢,这也是后来我为什么小I时候经常见他醉倒在街里的场景了。

也正是因为嗜酒让他对世界最后的告别都显得那么狼狈不堪。听奶奶说,那天后街的国军大爷晨跑时,路过猪场的时候发现猪场的臭水沟里泡着一个人,往前凑近一看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于是赶忙进村吆呼人来帮忙,可是这个人的尸体早已在臭水沟里泡了不知多久,浮肿的面目全非,认不出到底是谁,突然有人说“最近没有见过三老笨,不知道是不是他?”接着有人发现了这具尸体外套口袋里的钥匙,他们试着用这把钥匙去开三老笨家的大门,果不其然,这具在臭水沟里躺了不知多久的尸体真的是三老笨。有人说,可能是他又喝醉了,才会歪了进去。不过当时真正了解这场意外的大概只有月亮和路旁的野草。

如今想来也挺可悲的,小时候见他,虽在地上躺着,可是他的衣服却是整洁的,可能他也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吧,也不知道在臭水沟中的他有没有那么瞬间清醒过来。

葬礼只有一天,从发现到下葬甚至可以说是半天结束。看过一部电影, 其中的一句台词是这样说的: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从人际关系网里消逝,你悄然离去;而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 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突然就很迷惑,三老笨这算是第几次的死亡呢?

如果不是偶然想起,大概真的就忘记了原来我的身边还存在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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