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剑阁的大山深处的晨雾还未散尽,蓬阳16井的地质房里已亮起一盏灯。黄继鹏佝偻着背,鼻尖几乎贴在百格盒上,指腹捻起岩屑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那双曾带着青涩的眼睛,如今虽添了浑浊,却依然锐利如鹰。距离2026年的退休之日只剩不到两百天,这位在录井一线扎根四十年的录井人,手上的活儿丝毫没有松劲。
风沙里扎根,初心是不灭的火种
1986年的阳光落在川东矿区的群峰之间,20岁的黄继鹏攥着磨得发亮的采集工具,站在轰鸣的井架下。那时的他话不多,只是默默地跟着师傅学习,把每一个操作步骤都记在心里。谁也没想到,这一站,就是四十年。
四十年间,他的足迹遍布多个艰苦地区。毛乌素沙漠的飞沙曾把他的眼睛磨得通红,他却在设备探头积满沙尘的第一时间,用冻僵的手指一遍遍擦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数据不能差一丝一毫”。在准噶尔盆地的戈壁的烈日将沙地烤得冒烟,他蹲在滚烫的岩屑桶旁,汗水浸透工装又被蒸干,盐霜在后背结出地图般的纹路,手里的岩屑筛子却从未停下。四川盆地的暴雨倾盆而下时,他披着漏水的雨衣冲进雨幕,任凭雨水顺着脖颈灌进衣服,只为按住被风吹得摇晃的线路接口,还是一个念头:“数据断了,井就‘瞎’了”。
那些年,他的枕头边总堆着翻卷了页脚的专业书。昏暗的宿舍灯光下,密密麻麻的批注爬满书页,像他亲手绘制的地质剖面。从一名普通的采集工到企业特级技师,他从不多言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只是用行动证明,脚踏实地走过长庆油田、新疆戈壁和川渝大山。
岁月里淬炼,坚守是无声的誓言
四十载风雨征途,黄继鹏的双手记不清触摸过多少块岩芯,掌心的老茧比最坚硬的岩层还要厚实。在双鱼石构造二叠系的研究中,面对元素、伽马能谱的录井应用难题,他白天采集不同深度的岩屑样本做分析化验;夜晚又在昏黄的灯光下,分析数据,绘制图表,常常熬到深夜。他常说:“岩屑不会说谎,再熬熬,答案就在里面。”
红星1井推覆体上盘分层研究重重困难,采取常规的分层方法难以奏效,众人一筹莫展时,黄继鹏独自一人在地质房中,对着一包包岩屑样品仔细观察、对比,一待就是一整天。他的眼神专注而执着,不放过样品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痕迹。经过反复研究,他终于找到了独特的分层依据,成功解决了这一难题。
在万米勘探项目油基钻井液钻进过程中,油乎乎的岩屑像被油污牢牢锁住,他凭借自己发明的超声波清洗技术破解了这一难题,岩屑的真实岩性、结构和油气特征得以清晰呈现,为后续精准录井分析奠定了坚实基础。
余晖中传承,热爱是不老的信仰
如今的黄继鹏,口袋里总揣着两个本子:一个记满了蓬阳16井的实时数据,每一个小数点都标得格外清晰;另一个则写满了给徒弟的“悄悄话”:“岩屑烘干温度要控制在70℃,高了会破坏成分。”“伽马曲线波动时,先检查电缆接口是否松动”。字迹虽已有些颤抖,却一笔一画力透纸背。他知道自己在岗时间不多了,便想把更多经验留给年轻后辈。
年轻徒弟总劝他:“黄师傅,您歇着,这些我们来。”他却摆摆手,拉着小伙子蹲在岩屑样本旁,粗糙的手指捏起一粒岩屑:“你看这颗粒棱角,这是砂岩的‘脾气’,得摸透了才不会出错。”阳光穿过井架缝隙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汗珠滴在样本盒里,像一颗滚烫的种子,播撒下对录井事业的热爱与坚守。
家中独子如今已是国内小有名气的高分子材料学博士,每次视频总说:“爸,您该享福了。”他却笑着指向屏幕外的井架:“你研究你的材料,我守好我的井,都一样。”
最后的征程,是一生最滚烫的注脚
即将退休的黄继鹏,依然坚守在探井蓬阳16井。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井场上,他早早地来到设备旁,开始一天的巡检。他的脚步不再轻快,眼神却依旧锐利,仔细检查着每一个仪器的运行状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知道,自己在录井一线的日子不多了,但他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丝毫未减。在最后的时光里,他更加珍惜与井场、与设备、与同事们相处的每一刻。他抓紧时间,将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的同事,希望他们能在石油事业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40年的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双手也变得粗糙不堪。可他那颗对石油事业热爱的初心,却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在岁月的长河中愈发闪耀。他用40年的坚守,尤其是这退休前最后的执着坚守,诠释了石油人的执着与担当。这最后的坚守,便是他初心最滚烫的注脚。(地研院/许磊 李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