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香满盂城
作为古代水路的交通枢纽,扬州在许多古诗中都留下了痕迹。“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是春天的扬州;“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这是秋天的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是夜晚的扬州。不同季节、不同时间的扬州散发着不同的魅力。
我的家乡是扬州的一个县级市——高邮。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地方,骑着电动车只需要半小时就能从城东穿到城西。但这里有全国现存最完整的古代驿站盂城驿,纪念秦观的文游台,全国第六大淡水湖高邮湖……不论是自然景观还是人文景观,都极具特色和代表性。
说起高邮,更多的人还是会想到汪曾祺这位爱吃、爱写的老先生。他是土生土长的高邮人,很多人通过汪老的文字了解到地道的高邮菜:汪豆腐、咸菜茨菇汤、蒲包肉等等。当然,汪老毫不吝啬用大量笔墨描写的、最具地方代表性的美食还是高邮的“双黄咸鸭蛋”。自古以来,高邮就是鱼米之乡,多条河流贯穿其间,肥沃的土地孕育了饲养家禽的优质草料,鸭子自然也肥美,生出的鸭蛋有将近六分之一是双黄蛋,概率是其他种类的七倍,这种鸭蛋是做咸鸭蛋的绝佳材料。把生鸭蛋清洗干净,放入高度白酒中浸泡二十秒,再放入盐水中,使水面没过鸭蛋,密封,放入阴凉处两到三个月,煮熟就能吃了。还有另一种方法,泡完白酒后,用湿润的草木灰拌上盐,紧紧地在鸭蛋外面裹上一层,一个挨着一个装进坛子里,密封后,将坛子放在阴暗处,也是腌制两到三个月取出,清洗干净后煮熟食用。
端午节正是吃鸭蛋的最好时节。找到鸭蛋的空头,在桌上敲碎,沿着凹陷处剥掉一部分壳,找双筷子扎进鸭蛋。如果吃得正是时候,只是轻轻一扎,就能看到橙红色的油顺着筷子滋滋地往外冒。挑出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蛋白紧实细密,蛋黄砂质咸香,用它配上一碗大米粥,这恐怕是端午节前后高邮老幼妇孺最心仪的早餐了。鸭蛋的咸香弥补了粥的寡淡,但又能顺着粥的清香抵达口腔的各个角落,那才叫一个唇齿留香!
端午时,家里宴请宾客,咸鸭蛋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一道佳肴。从水里捞出煮熟的鸭蛋,竖着切成六瓣,刀和砧板上都浸满了红油,得赶紧把一瓣瓣鸭蛋放在盘子里,尽量减少油的流失。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鸭蛋香。如果时间刚刚好,又是经技术好的师傅腌制,鸭蛋并不会太咸,更多的是香,几个月的沉淀将藏在鸭蛋深处的香味都逼了出来,在被切开壳的那刻迸发、散开。优质的双黄咸鸭蛋蛋黄应该是橙红色的,砂质却又油亮亮的,似两颗玛瑙。
汪老说过:“我对异乡人称道高邮鸭蛋,是不大高兴的,好像我们那穷地方就出鸭蛋似的。”是呀,淮左名都,岂能以区区双黄咸鸭蛋概全?清水潭里的下河风景、高邮湖的芦苇荡、盂城处处的人文景观,个个令人叫绝。与其犹豫迟疑,何不早早来感受一下鱼米之乡的魅力呢?
金融2301陆雪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