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赴北

天色蒙纱，雨声淅沥，檐上雨滴，丝丝连连，落地成花，点地涟漪，拍叶清脆，渐成鼓点，俞见深绿。厨房传出缕缕香气，勾着我去了饭桌，香菇猪肉的饺子圆滚滚地躺在盘子里。妈妈端着一盘饺子走来“快吃快吃，锅里还有。”“嗯”。一时间如鲠在喉，喉头发紧，话语卡在咽头，离愁浸入心头，泪珠挂在眼角，鼻腔阻塞。此景此物，恰如我情。我往嘴里胡乱地塞饺子，想塞住眼眶边的泪珠，抚平喉咙刀划似的口子，细细咀嚼，香菇的气味绽放在舌尖，齿间的肉馅软软的，香香的。爸爸的脸模糊在眼前，饺子也白花花的一片。那顿饭不知道吃了多久，愁绪麻痹了我的时间感官。

饭后，天气放晴，一如往日，八月正午，阳光耀眼，葡萄藤叶，微微摇曳，水渍未干，空气里是雨后土地的味道，淡淡的，熟悉的。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爸爸点燃了提前准备的礼炮，“嘭，嘭，嘭。”在半空化为白烟，飘逝在蓝色的背景前，和我升学宴那天一样的炮声，此时即将启程，前往远方春城。妹妹站在门口湿了眼眶，红了鼻头，眼泪大颗大颗掉落，砸在她的连衣裙上，砸在我的心上，砸地千疮百孔。我憋住眼泪，隔着车窗向她挥手，下雪的时候再见吧。

机场候机时，期待与不舍参半，忽忆《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小时背诵，只听得王维思乡，却不知“思乡”二字千斤般的重量，不知恋家念人之痛，当今忽悟，情难自抑，煽情落墨“路出烟雨，人归暮雪，桑梓秋叶，无处逢赏，北出乡关，异乡遥望，冷落秋雨，忽悟王维。”细雨已停，北赴春城，当日晚七点，进入长春上空，离家之旅自此始。

今已离鲁三月不足，以上皆为回忆，回想起来，恍如隔世，情到深处，心痛之感，却宛如昨日。千里之外，甚是想念，地域差异，偶感不适，却是庆幸，黑土热情，不为异客，新鲜见闻，只觉快乐，无须桑梓，青山处处，长大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