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锅前的美好回忆


              我出生在80年代豫北一个普通的小村庄,研究生毕业就留在了城市工作,楼房、汽车、智能家居家电……现代化的生活让一切变得无比方便。但是,想起小时候烧柴的小地锅,依然勾起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记忆中,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甩下书包喂鸡鸭,伴随着它们欢快的“交响乐”,坐在地锅前帮大人烧火做饭,家家户户袅袅而起的炊烟真是一幅浪漫静谧、唯美和谐的乡居画卷,鸡犬相闻,四邻和睦。

地锅的选址和搭建都是很有讲究的,能满足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自不必说,还要美观大气。光面的锅台、趁手的风箱,一推一拉中,炉膛里的柴火“噼里啪啦”,我们叫它“旺火”,那股气势像极了征服困难的呐喊声。饭菜的香气四处飘散,淳朴的乡音飞过院墙,做着饭也不耽误街坊四邻的热闹聊天,说着自家的三餐,庄稼的长势,老人的身体,孩子的学习。大孩子帮大人干活儿,小点儿的孩子嬉笑打闹着,玩得忘记了回家,母亲系着围裙东家喊西家叫的找娃,现在回想起来,那种被惦记的幸福即使回家屁股挨一顿打也会美的笑弯了嘴角。

饭菜出锅了,吃饭也是极有意思的。人少的时候,就把锅台当餐桌,炉灶的余热温着饭菜,吃久了也不会变凉。人多的把饭桌支在大门口,馒头、甜汤和大盆菜摆上去。四邻街坊皆如此,餐桌外放,家人围坐,借着暮色边吃边话家常。孩子们可安分不下来,拿着馒头这家看看那家瞅瞅,大人叫也不回,都说邻家的饭菜比自家的好吃,大人们也是笑着不再硬喊,默许孩子们相互串门。是啊,沐浴阳光的麦香,一柴一木烧出的农家饭,那是金银难换的亲情和家的味道。

地锅烧饭和乡土乡味的美食是分不开的,烤红薯、烤花生、烤玉米饼填满了童年的味蕾。记得有一次烤红薯,添着柴翻着碳堆里的宝贝,丝丝缕缕的香气从炉膛里钻出来,小黑手把映得通红的脸蛋儿抹得都是灰。饭起锅时,红薯闷熟了,自己也变成了“灰头土脸”的丫头。母亲看到黑呼呼的土人儿,把我拉到井台边上洗个干净。然后,烫烫的红薯在她手里像小皮球一样,从左手倒到右手,边揭皮儿边吹灰。红薯到嘴边,咽下去的每一口都是幸福。

“看书蒸出生馒头”的事儿也深刻印在了记忆中。有一次,从同学手中借到一本《少年毛泽东》,封皮早已不在,后用黄色牛皮纸重新粘补过,书虽破旧,却被我视若珍宝。刚到家就躲到屋后的麦秸垛下像饥饿的小老虎吃食儿一样一页页翻开,进入一个安静美好的世界。鸡鸭忘了喂,猪也忘了喂。后来母亲蒸馒头,找到我去烧火。她在炉膛里放了引火柴便去做别的事儿了,走前叮嘱我点火添柴。我随口“嗯”了一声,妈妈刚转身,我就掏出藏在怀里的书啃了起来,烧火的事儿被忘得一干二净。不知过了多久,妈妈回来揭开锅盖看到一堆生馒头。四目相撞的瞬间,她抄起棍子,我拔腿便跑。跑累了也没追上我,隔空对望,我俩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笑酸了下巴……

时间的指针一圈圈地转,时隔多年,感谢党的好政策,国家富强,人民生活幸福,现在的物质条件是小时候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如今,老家的村庄也早已用上了天然气,装修了现代化的厨房,使用着便捷的烹饪工具,可依然难忘那地锅前的美好回忆,永远不变的是家和亲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