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水不息 心河永存

□新闻与传播学院2021级本科生 惠子月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条独特的河，那是一条，属于家乡的无言之河；也是一条，属于心灵的永恒之河……

漫步在村间小径，轻嗅着槐花醉人的香气，聆听着喜鹊悦人的歌声，我不知不觉便陶醉其中。踏着颗颗如美玉般莹润的鹅卵石向河湾走去，浅浅泥沙印着排排清晰的脚印，清清河水缓缓流淌，时而被石头阻拦，发出清冽悦耳的声响，正所谓“泉水激石，泠泠作响”。闭目静听，冥冥之中似乎领会到了李商隐“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中，五十弦之锦瑟令李商隐心旌摇曳、思忆华年的滋味。音韵之灵动固是令人心生情念，而流水之空灵却是不同的音色，带给人的是清逸淡雅的心境。耳畔之灵动，是潺潺流动的自由之水，是槐花飘逸的村庄之水，是叩响心弦的情思之水，好一曲空灵悦动的水之交响！

河畔静坐，沉浸在流水描摹的水墨画卷中。几个孩童的嬉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浅浅的河岸，他们胖乎乎的小脚丫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几条透明的小鱼时不时游来亲吻他们的脚丫。清风的吹拂下，他们蓬松的头发下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脸，像极了儿时的自己。儿时，我也曾在这清澈的小河里捞过小鱼，捡过鹅卵石，拔过“谷荻”（山东方言，即白茅草的嫩芽）吃，也曾和一群小伙伴在河畔嬉戏，最后总是弄得浑身湿透，满脸河泥。想到这里，我不禁“噗嗤”地笑了。过去的美好或许也如同缓缓流淌的小河，悄然流向岁月深处，却不曾被人忘记……

河边清凉，过去常常有人在河边坐着小板凳、摇着蒲扇下象棋、打扑克、唠家常。如今却大不相同：村子里建起了活动中心，配备有专门的棋牌桌和遮阳的小棚子，更有河边的人家拿出自家的风扇为桌前的人消暑。但相同的是，活动中心就建在这条清凉的小河边，这条小河仍是这个村子的灵魂。

我虽然许多年没下过象棋了，但还是按捺不住心情想要凑近棋盘去一探究竟。被唤作“老张”的爷爷，大框老花镜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被憋得通红，手不停地在捋着花白的胡须，最终在深思熟虑后终于落下“啪嗒”一声。那气势，仿佛在和另一个笑呵呵的爷爷说，棋可输气势不能输！我正看着“老张”的花白胡子发愣，突然，围观的人发出了阵阵惊叹声，“欸，要将军了，要将军了！”我赶紧将视线移向象棋盘，出乎意料的是，“老张”竟扭转了败局，只差一步便可将军！“老张”的“对手”眼看败局已定，“蹭”地一下站起来，摆摆手说：“不下了，不下了，吃饭去了……”“去俺家吃吧，喝两盅！”纵使棋局上剑拔弩张，私下里的这两个老人却彼此知心，这或许就是村子里老一辈人朴实淳厚的交情吧！

夕阳西下，乡河似练，流水微漾，映出村庄朴实的倒影。高高低低的房屋，袅袅升腾的炊烟，青翠欲滴的垂柳，孤芳自赏的野花……“古渡人家烟水隔，乡心缭乱垂杨陌”这一切都是那般地如诗如画 。此时的我，仿佛置身于名为村庄的水墨画卷中，游遍万水千山，怎及故乡之水的诗情画意？赏遍流风回雪，怎及故乡之水的回眸一笑？

圆月被声声狗吠所唤出，悄悄爬上了屋脊，为小河镀上了一层细细的碎银。如今村里人不似从前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饭后时分才是整个村庄最热闹的时候。几年前经过规划修建，除了建设活动中心，还筑牢了河堤，并将河上的土桥改建成了古色古香的石桥。这不，今晚的石桥上又是“鲜花朵朵开”：明亮的路灯下，手舞扇子的中老年“女神”尽情地跳着广场舞。如果你再走近些，你会发现，广场舞才不是中老年人的专属。你瞧，那个老奶奶家的孙子迈着肉嘟嘟的小短腿，踩着小碎步，跳得多起劲呀！吃完晚饭的男人们常常会三三两两地背着手沿着河边散步，聊聊三国水浒、谈谈工作事业、说说村里建设、谈谈国内外大事……他们时不时也会驻足片刻，向石桥上看几眼，看看自己家的娃跟着奶奶妈妈跳舞跳得开心，常常会感叹一句“这几年跟以前真是不一样啊！”随后，新的话匣子就又被打开了……

小河叮咚作响，宛如拨响朴素典雅的古琴，弹拨一段悠扬的思绪，传达出内心隐藏的情感。小河缓缓流淌，应和着灵动自然的音韵，诉说着心中不变的依恋，伴随着鱼儿游向远方，编织家乡秀美的画卷。故乡之水养出故乡之人，故乡之人育出故乡之水。纵使我远离故乡数年，但在嘈杂生活中回忆往昔，故乡的点点滴滴也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清洗着我躁动的心，唤起我对故乡之人的殷切怀念，唤起青春年少的欢愉。

乡水虽无言，却并非无情，它见证了一盘盘棋局的输赢，一个个孩童的成长，一幢幢新房的搭建，一户户人家的欢颜……这一切随着涓涓细流，穿过点点回忆，缓缓汇入心河，绽放出朵朵水莲，描摹出家乡之水的灵动舞姿，展现出家乡之畔更替的春秋冬夏，勾勒出家乡之人的朴实笑颜，永存心间，代代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