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纸上嘉年
照河南的老规矩,春节的味道似乎是从腊八粥,腊八蒜飘起来的。
提起腊月,在儿时的记忆中,只知道是大人们最忙碌的日子,只记得胖乎乎的饺子很烫,粘牙的芝麻糖很甜。升入高中的几年,对于腊月的印象就更模糊了。总感慨年味在渐渐变淡,直到今年才发现,原来她从未走远。
可在我看来,年味最浓的时候是腊月二十八直到除夕这三天。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小时候只是图新奇地瞎闹一番,直至今年才切身体会到做糕蒸馍的忙碌与疲倦。姥姥紧张而麻利的忙活:一块面团捏成棍形,用叉子压出花纹,将两角轻轻捏合,形成元宝状,几个挨在一起的“元宝”用筷子紧紧一捏,花芯处按上一颗红枣,一朵花就做成了。一双手被岁月刻满了痕迹,却灵巧从容。我怀疑面团被姥姥赋予了生命,姥姥手中分明是一朵盛开的花,一对饱满的鱼,一只圆润的刺猬……无与伦比,妙不可言。捏花糕并不复杂,可捏出好看的花糕,却要下一番功夫。于是,我也比葫芦画瓢上手一试。一开始并不顺利,花瓣捏的大小不一,元宝像一条毛毛虫,就连筷子,剪刀也变得不“听话”。我只好更加小心翼翼,生怕糟蹋了食材。经过不断的磕绊与尝试,我渐渐发现想让枣花开的生动,想让刺猬有模有样,也没有那么难了。温暖和煦的阳光洒满盖帘,留下淡淡的金色。有人调侃:花糕买来岂不是更方便?殊不知,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唠唠家长里短,畅谈古今中外,手里的面团凭个人喜好成鱼成花,其乐融融的氛围更令人享受与珍视。这是几辈人共同的智慧与回忆,共同的精神文化。
“除夕前,贴对联”,其实写春联也是一大乐事,更是家中雷打不动的传统。姥爷总说:“买来的春联再好,也没有孩子们亲自书写的珍贵。”也许是练得更加卖力,相比以往,今年写出来的字更得心应手了。可我更欣赏姥爷笔下的字。起勾承转,一气呵成;笔酣墨饱,字迹流畅。姥爷手中的毛笔更像画笔,挥毫泼墨的是一副山水图。从前只觉得姥爷的书法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如今再品,更多了力透纸背,从容苍劲的厚重,以及对世事的通透。
除此以外,“炸丸子”的习俗也加重了年味。寒冬腊月,圆滚滚的丸子争先恐后跳进沸腾的油锅,浓浓的香味立刻四处弥漫,小孩子围着锅不时的探头,纷纷焦急地等待着……就这样,腊月在充实而精彩的生活中不知不觉溜走,直到大大小小的年货堆满厨房,直到明艳的大红窗花走进千家万户,当年夜饭又一次齐摆上桌,当门前的红灯笼再次高高挂起……大年初一悄然而至。正月里,小孩子悄悄跑到不起眼的角落,紧紧攥着压岁钱的手轻轻张开,数着数着就笑了。
在我看来,习俗不是一成不变的,年味没有消失,她所传达的情感始终浓烈,是游子归家,热泪盈眶;是家人团坐,欢聚一堂;是刚出锅的水饺,唇齿留香;是新年的起点,整装待发!
照河南的老规矩,春节的味道似乎是在正月十五这天,随着香糯圆融的汤圆消逝在温暖中。
大学生记者 李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