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施忠


去年2月2日,施忠永远离开了我们。尽管早有预感,但消息还是来得太突然。

接到学校通知,疫情期间不搞告别仪式。他儿子说,火化那天,殡仪馆规定家里只能去两个人。一辈子爱热闹的人,走得有些太冷清。

几十年的好友就这样走了,竟没能送最后一程,心中的无奈、空旷和遗憾一段时间总无法排遣。

施忠几年前生病,在南京市鼓楼医院做了肝脏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他不愿意把手术的事告诉更多的人,因此住院期间未能前去看望,但心里一直惦着。

前年国庆前,他去日本旅游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感欣慰。节后立马给他打一个电话,约个时间见见,几个朋友好好聊聊。他马上答应了。

见到他的时候,感觉消瘦许多。但情绪很好,对自己的身体也很有信心。他一直给我们挨个倒酒,自己却滴酒不沾。唉,一辈子离不开酒的人,从此竟与酒绝缘,心里不免有些酸涩。

真没想到,那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施忠和我是同龄人,属兔,大我一岁。他的经历前半段是在海军部队,上世纪九十年代从部队转入地方,来到江苏教育学院,从此我们一起共事直到退休。施忠到高校后仍保留着部队的作风,讲政治,守纪律,忠于职守,工作第一。他每天往往第一个到办公室,只要学校有事,几乎没有正常节假日。我们是一墙之隔的邻居,隔三差五都会碰面。每天早上,他一般提前一小时动身从家里去学校,晚上回家,都在九、十点钟之后。

自1997年开始,施忠负责党办、院办工作,我在教务处,部门之间的配合联系日渐增多,和施忠一起参与了学校多次重要活动和会议筹办工作,如各级教育学院系统、师范院校系统、教师培训系统的协作会、研讨会,以及与国外境外的交流活动,特别是与台湾师范教育同行的交流活动,一起出差的机会也多起来,我们之间的配合始终默契。

施忠除了担任党办、院办主任外,还兼任统战部、外事办等工作,我们经常戏说,古时候张仪身挂九国相印,施主任身挂的大印恐怕要超过张仪啦!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到本世纪初十多年间,学校正处于生存发展的困难时期,也是争取转制的关键时期,我们既是见证者,也是亲历者。2002年,全国教育学院都在艰难的探索着未来的发展走向,就在这时,省里决定组建教科院,撤销江苏教育学院编制。这就意味着这所五十年历史的学校将不复存在。得知消息的当天晚上,几个部门的好友不约而同小聚了一番。那顿饭吃得很动情,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说了不少话,施忠和我眼睛也湿了,似乎明天就要分手。那场景现在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教院人对这所学校的感情实在难以割舍!

在全国教育学院和全省师范院校系统,施忠的知名度极高,从校级领导到职能部门,提起施忠,几乎无人不知。他的执行能力、协调能力,特别是待人之道,有口皆碑……兄弟学校谁遇到难事,第一个想到的往往是施忠。转制前,江苏教育学院与各兄弟学校始终保持着十分密切的协作关系,以至东北的同行戏称:江苏教院可接纳到“东四省”。有一年东三省教育学院协作会直接搬到南京来开。除了领导层面的交往深厚外,施忠在其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施忠人如其名,为人忠厚热心。作为办公室主任,为领导、为各部门做好协调、服务工作,份内之事自不必说,本校普通教师员工、兄弟单位的朋友、或远或近的乡亲,为孩子读书求学入园事、为家属子女工作安排事、为求医问药事,只要他能帮忙,从不推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论办成办不成,他一定尽心尽力,给你一个交代。就连小区的保安、邻居乃至保洁工,差不多都熟悉他。

说起施忠,必提到酒。施忠一辈子与酒有不解之缘。施忠酒量好,酒品也好。在他看来,酒品就是人品。待客之道,无酒不敬;朋友情义,都在酒中。说起施忠和酒,老教院的同事自会讲出诸多往事。施忠曾经说过,哪天如果他不能喝酒了,那一定是身体出了问题。惜乎,竟一语成谶!

听施忠夫人朱老师说,施忠在医院最后两天很平静,说是想见的人都见了,要打的电话也都打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只是不住地念叨着小孙子的名字……斯人远去,不觉已年余。清明将至,芳草萋萋,念及故友,谨以此文为祭。

辛丑清明 记于蓝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