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未去父母家。

刚进家，老爸就说要请教我问题。巴掌大的草稿纸，满满写了6、7道题目。小学三年级的奥数题。

第一道题目：“两个整数相除，商是5，没有余数，被除数、除数、商的和是725。求除数是多少？”

……

接下来都是类似的、衍生的题目。空白处，还有他计算好的答案。他想探求适合三年级孩子的解题思路。

他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笔。两张纸，一张是他抄的题目，一张是侄子的解题步骤。像学生请教老师一样，他一边讲自己的思路和答案，一边分析侄子解题步骤存在的问题，严肃认真。

恍如隔世。

遥远的以前，老爸也给我们辅导过很多次功课。如今，我只记得那一次———小学行程问题。他给我讲了多长时间，记不清了，只记得直到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还听他在给我出题目呢。

谁曾想，30多年后的今天，他又给他的孙子讲题目了。这一次，他却不像给我辅导的时候那般地胸有成竹了。

我脑海里浮现出他戴着老花镜，坐在桌前，誊抄侄子试卷的画面。他那已然老去的背影，已然全白的头发，被台灯的那片光晕笼罩着。他不知道，拍张照片给我，我很快就能打印了给他送去。我知道，那时的他是多么地郑重其事。那张纸，那张巴掌大的纸———我随手扔掉的A4纸，哪一张都比他的这张好，承载的却是他对未来的无限希望；那支笔，那支快没有油墨的笔———我随时有可能遗忘在哪间会议室的签字笔，哪一支也比他的这支好，书写的却是他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时间就这么不禁过。30多年了，我已中年，他们已暮年。

从父母家回来。整理老妈给带的菜。一包一包，用保鲜袋装好的，是分割好的鸡肉和牛肉。我知道，按惯例，切成大块的是煮汤的，切成小块的是炒菜的。每一个包装袋里，都有一片亮眼的绿色，那是便签纸，上面写着“公鸡”、“母鸡”……

以前，每次带回来的菜，也是有标志的。有的袋里放一片黄瓜，有的袋里放一片胡萝卜。尤其是包好的水饺。不同馅的饺子，有不同的标志。有的放一小节葱，有的放一片香菜叶。

大约是她告诉我的时候，我没在意听，所以每每要用的时候，我都会再打电话问她———“妈，放葱的是什么馅的？”“妈，放香菜的是什么馅的？”“妈，哪一袋的鸡是煮汤的？”“妈，放胡萝卜的剁成小块的是炒的吧？”

大约是她年龄越来越大，时间久了，她也怕自己记不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带回来的菜的包装里，从各种实物标志，变成了便签纸。

这样，我们谁都不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