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百年的教育情缘

跨越百年的教育情缘

这是一个关于我家的故事。我家的最大特点,大概是当老师的特别多。这故事有点久远,要从一百多年前说起。清末乱世中的中国热血青年大抵都有些救国图存的理想,我的太公怀揣着这个梦想留学法国,又怀揣着这个梦想回国投身了辛亥革命。 他相信教育救国,于是在清朝覆灭后出任了当地教育司的司长,办新学、破迷信、开学堂。 然而他的故事却因英年早逝戛然而止。 这是一个壮志未酬的故事。

8 岁失怙的外婆生于 1921 年,今年正好整整一百岁。外婆考上女子师专后不久,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和当时大部分不愿意就读于日军统治区的青年学生一样,她辗转南下,开始了流亡生活。 在她的叙述中,那是一段颠沛流离却风雨与共的日子,伴随空袭的警报、辘辘的饥肠、野外的篝火和稻田的蛙鸣的是一张张青涩却坚定的脸庞。 在流亡途中,她结识了就读于国立中央大学的外公,抗战胜利后,他们组建了家庭,定居南京。 新中国成立后,各类教育百废待兴,基础教育更是重中之重,外婆受命在东南大学(当时称作南京工学院)附近创建新的小学。 像她的父亲怀揣救国图存的激情办新学一样,她怀揣着对新中国的满腔热爱,像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从无到有,建起了今天的成贤街小学,并出任第一任校长。 这是一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故事。

1949 年出生的我的母亲, 与共和国同龄。 作为家中幺女,她从小便备受宠爱。 母亲自认“学霸”,坚信自己是要上清华的。 然而历史的滚滚车轮,裹挟着每一个平凡的人们前行的步伐,作为“老三届”的高中生,母亲也踏上了“上山下乡”的火车,与她心中的清华失之交臂。 最后她在徐州铁路二中落了脚,当了一名老师。 我童年的记忆是从铁二中教学楼后面那排破旧的家属平房开始的: 十余家公用的自来水龙头、两家共用的厨房、一个学校公用的厕所,还有教学楼红漆的窗户、老榆木的书桌、长条凳,以及昏黄的灯光下,母亲那因刻印蜡纸而被油墨染得黝黑的手指……那是那些年里,学生们用奋斗书写过的青春。 母亲的学生毕业后大部分进入了铁路系统,分别在机务段、列车段和车辆段,担任司机、列车员、机修工……在徐州 20 多年后,母亲又回到了南京,继续她的教师生涯。 这一次母亲调动至化工厂子弟中学任教,20 世纪 90 年代的教室,普遍配上了塑钢窗,以及学生专用的书桌和椅子。 有了打印机之后,她再也不用终日与油墨为伍。 后来,学校开设了电脑课,母亲和她的学生们一样,都是第一次见识电脑。 学生们毕业后有的子承父业进入化工厂,有的创办了自己的企业,有的进入高等学府,有的出国深造。 他们伴随着改革开放的脚步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道,但一个个的身上都深深刻下了时代的烙印。 这是一个与共和国同出生、同成长、同奋斗的故事。

到了我这一代, 我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没有预想自己会成为一位教师,然而我最终还是回到了校园当了一名老师。时光荏苒,转眼间我已是一名有着 20 年教龄的“老”教师,见证了学校从 2002 年合并组建至今的风雨和荣光。 从初进校时只有一个黑板,到被老师们“争抢”的多媒体教室,再到现在的网络实时课堂,作为一名普通的教师,我见证了时代翻天覆地的变化, 享用着日新月异的科技对教学工作带来的便利。 中国的教育从百废待兴中走来,如今已遍地繁花。

在我读书的那个年代,英语专业是热门专业,提前批次录取。 而今,英语成为一门工具语言,广泛用于交流与文化输出。孔子学院遍布世界, 全球有越来越多的人把学习汉语作为时髦和潮流。 这一切,彰显了国力提升带来的文化自信。 这是一个见证、参与着国家蓬勃发展,感受着民族自信的故事。

这就是我家的故事,与教育的不解之缘已跨越了百年,有曲折、 有芳华, 正如中国共产党带领我们走过的这一百年。 从太公办新学、到外婆建小学、到母亲任职职工中学,再到我就职综合性大学, 我们每个平凡的个体在时代的潮流中如此渺小,却又带着时代的印记,与历史同行。 四代接力奋斗,树人永怀希望,我们平凡的点滴汗水,汇入时代的大潮,奔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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