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做的黄豆酱
女儿在小区门口买了三瓶小康豆豉牛肉酱要带回去,后来因要带的东西太多只带走了两瓶。
前段时间红薯上市了,我开始早晚改吃红薯稀饭,由于我吃稀饭不能配吃萝卜干,吃了就会反胃。所以,那瓶小康豆豉牛肉酱就成了我的独享。
商标上说小康豆豉牛肉酱是用民间传统工艺结合现代食品科技精心酿造而成的,但吃起来感觉就是没有当年我母亲用土方法制作的黄豆酱鲜美。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家生活在农村,家里除中午能吃一顿干饭外,早晚都是稀饭。为了解决配用稀饭的小菜,母亲除了会到镇江恒顺酱醋厂买一些廉价的大头菜、萝卜干外,还会着手为我们做上一钵子味道鲜美的黄豆酱。
母亲安排做酱的时间一般会选择春末夏初,母亲说这个季节是做酱的最佳时机,不仅气温渐渐升高,而且光照也逐步增强。
母亲做酱前会利用下班后的时间挑选黄豆,她将那些受潮霉烂过的豆子和虫咬过的豆子挑出,以保证做酱原料的质量。到了做酱的前一天,母亲就会将挑选过的黄豆用清水浸泡起来,然后放到大灶锅里煮,一直煮到黄豆七八分烂为止,再加入水和面粉进行搅拌并揉成饼块,最后把这些饼块平摊在竹匾里,放到通风但不见阳光的厢房里让它自然发酵。为了能让这些裹有黄豆的面饼块在发酵时保持一定的湿度并长出黄澄澄的酱黄,母亲会采摘一些构树的叶子将其复盖。
那酱黄的生长是一天一个样,开始是起霉点,接着是长出丝丝的绒毛,渐渐地绒毛由白转成黄褐色。约过一个星期,面块上的酱黄就充分长好了,这时母亲就会把竹匾移到太阳底下进行暴晒,直到把长有酱黄的面块晒干为止。
伏天到了,正是下酱的好时机,母亲会选择一个晴朗的天气将一只大陶钵洗干净,放些开水再加入一定比例的盐,等盐水冷却后就开始做酱了。
做酱时,母亲会一边将晒干的面块捏碎,一边会招呼我们帮她搅拌,直到长有酱黄的面块均匀地分布在盐水中,这时母亲就会将预先准备好的一块玻璃覆盖在酱钵上。母亲说,这样既可以防止雨水、灰尘落进酱钵里,又可以不影响太阳光的照射。
到了晚上,母亲就会将玻璃揭开换成一块透气的绿纱覆盖,并扎紧钵口。母亲说,这样的目的是为的是让酱吸收一些露水,最终可以增加酱的鲜味口感。
儿时的暑假里,我们除了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外,还要完成母亲布置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要时不时地用筷子到烈日下的酱缸里去搅动。
那酱也真怪,在高温下还没晒几个太阳,说红就红起来了,一天一个样,最后红得发紫,并渐渐变黑,十分油光。这时,只要掀开钵口的玻璃,那黄豆酱特有的香气就会扑鼻而来,让人馋涎欲滴。我时常会乘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将手指伸进酱缸里,然后放到嘴里舔一舔,感觉特别解馋。
经历了一个夏天,母亲做的黄豆酱终于完成了。这时母亲会用预备好的瓶子把做好的酱一瓶一瓶地装起来。除了自家留一部分外,她还有送给同事和邻居共享。吃过我母亲做的黄豆酱的人都夸我母亲手巧,做酱的技术好。
那些年,国家物资匮乏,老百姓生活清贫,我们家和大多数家庭一样,鱼肉等荤腥菜不到过年过节是不会进门的,好在家里有母亲做的黄豆酱存放着,所以一日三餐我们觉得还是挺有滋味的。尤其是夏季,中午父母下班晚来不及炒菜时,母亲就还挖上一勺子黄豆酱,再兑些开水,立马就做成一碗“神仙汤”。
岁月如梭,转眼即逝。如今,母亲已不在人世,我们再也吃不到她亲手做的黄豆酱了。母亲做的黄豆酱那特有的鲜味和香气成了我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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