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北园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悄无声息。晨起时见到校园里琼堆玉砌似的楼宇。
对于这场突如其降的大雪,聪感到十分的意外。她是在云南长大的,因此对每一场雪,都予以温情的关注,并像闯入童话世界般的欣喜。晨起我就陪她到校园里前前后后拍摄了不少照片,黄昏时分我们又进了校园,校园四季的景色始终像万花筒一样的吸引着她,更何况这一场令人不舍的雪。
“雨雪瀌瀌,见晛日消”,经不住阳光的抚爱,一天时间,积雪就像蜡似的化了不少。想起了白居易的诗句“从来尤物易消歇,易消歇,难留连,北国花,江南雪”。古今相似的感慨,道出了一番怜香惜玉的情怀。
指着北大楼后屋檐下一串串长长的冰凌,聪说:“这就是雪花融化时依依惜别的眼泪吧。”我望着这冷凝了的热情被高高的,又长长的悬挂在那儿,冷峻中不乏温婉,向人们展示着的一种不甘不舍,却又无力无奈。夕阳辉映着这钟乳般的造型,透射出它晶莹剔透的仿佛从玉壶中倾注的一片冰心。
如今的校园,平时就十分的疏旷、冷清,雪后的傍晚,更是清冷的几乎寂寥。主要通道上积雪一早就被清扫了一遍,原先路上斑驳的残雪也已经融化一净,像一道道清晰的网格,与周边的白雪形成了强烈的黑白反差,人就像走在一张水印版画之中。
教学楼前的那片小树林,凌寒不凋的香樟,女贞上蒙葺着斑爛的残雪,花豹似的蜷缩在雪地中,拂披的棕榈叶象垂翼的鹏翅耷拉在地面,整个小树林雾淞沆砀,将一切人文的景象都隐匿在一片苍莽之中,呈现出一派原始山林的景象,“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让人催生思古的意绪。
不觉,我们已经走近了小礼堂。白雪掩没的卵石小径冻成了一个个的冰壳,走在上面发出嘁哩咔喳的破裂声,把冰冻踩在脚下,有一种撕扇裂帛的快意。曾记何时小礼堂已尘封在记忆中,在想象的留白处,也仅存了虚幻的轮廓。校园里的不少建筑,现在也只是作为纪念物的存在,就象门楼上挂着的那口钟。
辛苦了一天的太阳已经从操场西边的大楼中悄然的下班了,青冥的空中布满了绮丽的彩霞,灿烂着这雪后的黄昏,坡顶的西大楼在晚霞的映衬下,隐隐望去,就像一座迷人的宫殿。楼宇,树影,迟归的人,还在静观默察的凝视着什么?缘木以求地怅惘着什么?当我们走到东大楼跟前,雪光中投下了梅的倩影,在这无人处俯仰今昔,倍感凄清。正是这永恒的意象为大千世界勾勒出人们心中存在的各种奇幻的想象。“暗香浮动月黄昏”,当然,还有那亘古的诗意。树上不时还有残雪扑簌簌地往下掉,雪崩似地,惊竦间突然幽灵般的蹿出一只流浪猫来,并迅速的消失在墙角的幽暗处。瞬间,空旷的雪地上深深浅浅留下一串梅花形的脚印,似是诗歌平仄的韵脚。不知今夜布施者能否如期而至?
路边的玉兰形路灯亮了,在黄昏的雪映下比往常更晶莹透亮。返程仍从北大楼后面经过,下意识地我又朝那排冰凌望去,一根根闪烁着比白天更凌厉的寒光。“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伟人的词句自溢出一片隽永。
这个时候,可有人知晓?走在这里的人,比以往更加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