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优秀的情报站长朱贵



水泊梁山一百零八条英雄好汉中,有一位在谍报战线数十年如一日勤奋工作,不计名利、不吃老本、任劳任怨、默默无闻的优秀情报站长。他就是梁山元老级的英雄朱贵。

朱贵在第十一回出场。请看他对林冲的自我介绍:“小人是王头领手下耳目。小人姓朱名贵,原是沂州沂水县人氏,江湖上但叫小弟做旱地忽律。山寨里教小弟在此间开酒店为名,专一探听往来客商经过。但有财帛者,便去山寨里报知。但是孤单客人到此,无财帛的,放他过去。有财帛的来到这里,轻则蒙汗药麻翻,重则登时结果,将精肉片为羓子,肥肉煎油点灯。却才见兄长只顾问梁山泊路头,因此不敢下手。次后见写出大名来。曾有东京来的人,传说兄长的豪杰,不期今日得会。既有柴大官人书缄相荐,亦是兄长名震寰海,王头领必当重用。”

书中借林冲的目光描写朱贵:“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靿靴,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只把头来摸着雪看。”这身貂皮外衣,加上魁梧的身材,颇有英雄豪杰的形象。

朱贵的绰号“旱地忽律”,“忽律”有两种解释。一是宋朝时期契丹语里对鳄鱼的称呼。旱地里的鳄鱼,其皮肤颜色与庄稼地差不多,保护色伪装得很好。二是一种有剧毒的四脚蛇,它生性喜食乌龟,将乌龟吃剩一个空壳后钻入其中,冒充乌龟,有人不知捡起它后,便发出夺命一击,直接致人死命。不论何种解释,“忽律”是一种善于伪装的可怕动物。这个绰号,相当贴切朱贵特务工作的身份。

朱贵这人,虽然做特务工作,并且具有凶猛危险动物的绰号;但是,他并不像小说中那些迫害中共地下党员的军统特务那样凶狠毒辣,面目狰狞,令人可恨。从他对林冲的态度上看,朱贵是个有正义感、同情心、心地善良的好人。

林冲手持柴大官人的介绍信投奔梁山,王伦推辞不肯接纳。朱贵因为已在酒店接待过林冲,对林冲的遭遇很是同情,所以,他第一个站起来帮林冲求情,对王伦提出的“粮食短缺”“屋宇不整”“人力寡薄”“耽误前程”四条子虚乌有的理由一一作出回复,让王伦哑口无言。他说:“哥哥在上,莫怪小弟多言。山寨中粮食虽少,近村远镇,可以去借。山场水泊木植广有,便要盖千间房屋,却也无妨。这位是柴大官人力举荐来的人,如何教他别处去?抑且柴大官人自来与山上有恩,日后得知不纳此人,须不好看。这位又是有本事的人,他必然来出气力。”

王伦的左膀右臂杜迁、宋万两人,也恰到好处地补助发言,对朱贵的意见予以支持。杜迁道:“山寨中那争他一个!哥哥若不收留,柴大官人知道时见怪,显得我们忘恩背义。日前多曾亏了他,今日荐个人来,便恁推却,发付他去!”宋万也劝道:“柴大官人面上,可容他在这里做个头领也好;不然,见得我们无义气,使江湖上好汉见笑。”

王伦无奈,为了平息领导班子内部的不同意见,又设置门槛,提出要林冲交纳“投名状”。朱贵热心地对“投名状”名词作出解释,纠正了林冲的思维定势,力所能及地帮助了林冲。

朱贵是梁山元老级的头领,在王伦时代就已经落草到了梁山,在梁山坐第四把交椅。由于他的职务是情报站站长,绝大部份时间都在李家道口酒店上班,所以,梁山聚义大厅里平时只有王伦、杜迁、宋万三把交椅。此时的梁山属于初级阶段,人少势力单薄,最多也就打劫个过往客商,弄点银钱花花,而作为梁山老大的王伦又肚量狭小,容不得不同意见,朱贵性格直爽,也活得相当不痛快。

朱贵的酒店可不是一般的酒店,酒店只是个掩护的幌子,实际上是梁山的情报站,负责山寨的日常特务工作。这酒店的第一个职能是情报站。其主要任务是刺探情报、打探消息,遇见大队人马经过,朱站长就发个消息,让梁山派人下山打劫;遇见单个的有钱客商路过,就直接蒙汗药蒙翻,杀人劫财。比如芒砀山樊瑞一伙想要吞并梁山的情报就是朱贵提供的,雷横途径梁山时也是朱贵给宋江报的信。酒店的第二个职能是接待站。接待来投奔梁山的四方豪杰。梁山大寨宛子城是湖中岛屿,上梁山需要乘船走水路,所以,就必须先到朱贵的酒店,由朱贵放一支响箭,招来船只,安排上山。酒店的第三个职能是联络站。沟通山寨与外界的联系,它是梁山泊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别无它途。梁山的一些外出行动,都是以朱贵的酒店为落脚点的,比如时迁盗甲,汤隆把徐宁骗出,路上用蒙汗药酒迷倒,然后直接送到朱贵酒店后接上梁山的。可见朱贵这个酒店对于梁山泊的重要作用。

晁盖集团石碣村打败官军欲投奔梁山时,吴用说出了朱贵酒店的重要性:“现今李家道口有那旱地忽律朱贵在那里开酒店,招接四方好汉。但要入伙的,须是先投奔他。我们如今安排了船只,把一应的物件装在船里,将些人情送与他引进。”可见这酒店是上梁山的必由之路。一般来说,只要安全地到达了朱贵的酒店,就等于平安到达梁山了。

朱贵这个接待站接纳了不少投奔梁山的重量级大人物。林冲雪夜上梁山自不必说,晁盖、吴用等一伙,清风寨花荣、燕顺等一伙,徐宁等等,都是经朱贵酒店上山的。宋江浔阳楼题反诗,打入死囚牢,将要被砍头,是朱贵用蒙汗药放倒了送信路过梁山的戴宗,才演绎出了江州劫法场的精彩故事。朱贵可以说是宋江的救命恩人,众多好汉上梁山的引路人。

特别应该夸奖的是,朱贵经营的这个情报站很符合“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地下工作方针。朱贵在出色完成情报收集和接待工作的基础上,酒店经营得有模有样,隐蔽工作也做得很好,丝毫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这说明朱贵的特务工作是很有经验的。

除了特务工作的老本行之外,朱贵办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暗中保护李逵。李逵看见宋江接老爹,公孙胜看望老娘,闹着也要回家接老娘上山享福。因为朱贵和李逵是同乡,并且朱贵办事精细稳重;所以,宋江就派朱贵暗中保护李逵。后来李逵被官府捉拿,押解上路,朱贵与兄弟朱富设计,用蒙汗药麻翻了押解李逵的都头李云,并说服李云一起上梁山入伙。不但让李逵平安无事,还带了另一条好汉李云。这次任务可以说朱贵完成得相当精彩。

朱贵无论在王伦时代、晁盖时代,还是在宋江时代,都一直经营着梁山泊边李家道口酒店。这个酒店原名东山酒店,梁山势力扩大后,由于情报工作的重要性,宋江加强了情报工作,梁山泊东西南北方向各开一个酒店,由原先的一家扩充到四家酒店。朱贵仍然经营李家道口的那个酒店,不过在梁山内部改名为东山酒店,到梁山泊英雄排座次,又换到了南山酒店。并且加强领导,给朱贵配备了一个副手,派鬼脸儿杜兴担任常务副总经理。酒店的负责人也从原来的一人增加为两人。梁山泊的情报工作得以加强,正式编制内就有打探情报 4人,各地酒店(情报站)8 人,加上主管情报工作的头领戴宗,总共 13 人,占梁山好汉总数的一成多。梁山组织对情报工作的重视可见一斑。

重视情报工作是一回事,底层情报工作人员的地位又是另一回事。奇怪的是,不论朱贵的功劳多大,也不管在王伦时代、晁盖时代还是宋江时代,朱贵的排名都相当靠后。王伦时代,总共四个头领,朱贵列最后一席;加上林冲,朱贵依旧是最后一席。火併王伦后,晁盖当一把手,朱贵在十一位头领中,还是最后一席。花荣等清风寨集团九人投奔梁山,朱贵本来又是最后一席,恰好卖酒的闲汉白胜出狱垫底,朱贵才荣幸地名列倒数第二位。一直到最后一百单八将聚齐,梁山泊英雄排座次,朱贵排名第九十二位,座次依然靠后。朱贵热心帮助过好多大腕人物。林冲上梁山,王伦托词婉拒,朱贵第一个站起来为林冲说好话,把王伦说得哑口无言。朱贵对李逵有救命之恩。在梁山泊,不管论资历,还是论功劳,朱贵这个心地良善、热心助人、性情耿直的大好人,排这么靠后的位置,确实太不公平了。

细想想,这样排列,也有它的道理。第一,前朝老臣,后朝君主不一定就喜欢,反而有所顾忌 不愿重用。朱贵是王伦的旧人,宋江对晁盖王伦的人是施行打压政策的。第二,朱贵所做的工作是特务工作,属地下工作者,算基层小组长级别,是小特务,就只好隐名埋姓,当个幕后英雄了。除非是特务头子,比如梁山特务的老大戴宗,还有石秀等人,做特务只是兼职,另外还有其他要职在身。第三,朱贵性情耿直,主持正义,敢于仗义执言,不揣摩领导的心思,不看领导的眼色,不会逢迎,更不会拍马屁。从他为林冲直言,对梁山老大王伦的托词逐条予以辩解来看,朱贵这个好人是不受王伦欣赏的。

梁山泊全伙受招安后,朱贵随宋江南征北战,离开了他的老本行,不再经营酒店了,上阵拼杀,不是他的强项,最后在征讨方腊行军途中,经过杭州,正逢瘟疫盛行,朱贵和张横、穆弘、孔明、杨林、白胜六人不幸染上瘟疫,不能征进,宋江就派穆弘的弟弟穆春,朱贵的弟弟朱富留下看视病人,最后只留下杨林和穆春活着,朱贵、朱富兄弟和张横、穆弘、孔明、白胜六人皆病逝于杭州。

朱贵是默默无闻的幕后英雄,杰出的特务工作者,为水泊梁山革命事业的发展壮大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他不图名,不图利,对座次排名不斤斤计较,一直毫无怨言,真是一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