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针


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银光的顶针,在手指挑拨间轻缓的旋转着。荧光铺撒下,它如钻戒般闪烁明亮,而其本质却如钢铁般的坚硬。银晃晃的顶针推送着针尖来来回回的穿过硬直的鞋底,穿过厚重的棉被,穿过我的衣角布袋。而今顶针已不常见,在机器的运作间,穿针引线早已被替代。但记忆中那个闪耀着光角的顶针却一直盘桓在我脑海里。灯辉下那个左手带顶针,右手拿衣角的身影更是令我难以忘怀。

幼时,我并不懂顶针用来做什么的,只是看它在阳光下银闪闪的,便也像电视剧里女主角那般把它戴在我瘦小的手指上。常听奶奶讲起,这枚顶针是奶奶的嫁妆,在奶奶的眼中它如同戒指那般宝贵,常常顶针不离手。不管是做饭,扫地再或者是农田里的杂活,奶奶总喜欢像宝贝一样的带着它。针线活,缝补在奶奶生活的年代最为普遍,直到现在奶奶还依然用着这顶针缝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在光晕熏染下这闪闪的顶针愈发珍贵,针线穿纫之间,将奶奶勤俭节约品质凸显的淋淋尽致。在奶奶生活的蹉跎岁月中,顶针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额外的补给。虽是家家都会,可奶奶却不同于她人,总是把针线做的独具特色。

在父亲还很小的时候,奶奶便承担起家里所有衣物的缝补工作。破旧的袜子总会在第二天有新意的补好放在床边。黄灯泡里的钨丝早已把整个灯泡暖热,深夜里奶奶缝补的身影依然在摇曳着。每当父亲去上学的时侯,奶奶便开始提前忙活棉被。在顶针的推送下,针线便轻松的穿过厚厚的棉被,细密的针脚装满的是奶奶的爱。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在我小的时候,奶奶依然还坚持着针线活。每逢春秋季便开始纳鞋底,奶奶纳鞋底时,左手拿着鞋底右手拿着针用力将鞋底扎透,再用顶针把针顶过去,有时还要用钳子用力往外拔,把粗麻绳狠狠的勒紧便将麻线牢牢的嵌入鞋底。在一双鞋做好之后,满手都会被勒出深深的印子,可奶奶却不以为意,劳作了一生的双手总闲不下来,每次看着我穿上新鞋子时她都笑的很开心,慈祥温馨的笑容中透露着奶奶满满的成就感与浓浓的爱意。

现在纳鞋底这样的活已淡出人们的生活,但奶奶总喜欢戴着顶针缝补,岁月熬花了奶奶的眼睛缝补时不得不戴着厚重的老花镜。穿针也变得缓慢,力气也少了许多。记忆中母亲也曾劝说奶奶不要再继续缝补了,因为生活已经渐渐富裕起来,那些破旧的衣物也不用再继续缝补了。可奶奶总不听,仿佛顶针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拿起它便使人精神百倍。

白发苍苍的老人坚持着她认为最值得做的事情。虽是一枚小小的顶针,顶起的却是那个时期艰苦的生活。虽是一枚小小的顶针,顶起的却是两辈人的衣钵。虽是一枚小小的顶针,顶起的却是奶奶心灵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