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之趣 茗之思
它本是一片树叶,后来变成了一味药,如《神农本草经》说;“茶叶苦,饮之使人益思,少卧,轻身,明目”;魏晋以后,茶的功能已逐渐转移到饮料上;在唐代,它步入了唐朝诗人的殿堂:“一世为墨客,几世作茶仙”,与佛法一起东渡日本,并在那里上升为一种生活信仰;十七世纪风靡了整个英国。它走过漫长的旅程,填充了绚烂的时光。
文人之于茶,犹茶之于水。茶与文人结下一种特殊的缘分,饮茶、品茶、谈茶成为一种风雅之举,诗人们或借茶抒发胸臆,或以茶相互酬答,或独啜孤芳自赏,或茶禅洗涤尘心。唐代诗人陆羽,被称为“茶圣”,在他师父去世后,他写的一首诗怀念诗,透露出了他的心志:“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下竟陵城下来”。全诗没有出现一个茶字,却使人感到茶的高洁;白居易嗜茶,经常“茶铛不相离”,他的“或饮一瓯茶,或吟两句诗”的自适心境,与陆羽异曲同工;卢仝《七碗茶》描写喝茶:“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茶给他创造了一片广阔的精神世界,专心的喝茶使他可以不记世俗,抛却名利,羽化登仙。
茶是雅物,亦是俗物。进入世俗社会,行于江湖,染几分江湖气,金庸先生笔下的江湖侠客,也偏爱风花雪月,如《射雕英雄传》郭靖和黄蓉初识,要了四碟精致糕点,一壶龙井;行于市井,染几分市侩气,如人们评论老舍先生的《茶馆》里描写的茶馆里三教九流的来来往往,就像一个小社会;行于官场,染几分官气,如清代官场主人若端茶,就是对客人说结束会谈,送客。熏得几分烟火,焉能不带烟火气?
几千年来,茶与人们的生活渐渐密不可分,在不断发展过程中,茶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代中国的十大名茶,如杭州的西湖龙井、江苏的碧螺春、信阳的毛尖、湖南的君山银针、安徽的六安瓜片等,几乎每一种地方的茶都有自己的制作及冲泡方式。
我的家乡信阳是茶叶之乡,家乡的很多人都会种茶、炒茶、喝茶,我家也不例外。“清明前后采的茶好哟”,我的奶奶老是这样说,清明前后是茶农最忙的时候,所以在这个时候,只要得空,我就会随着父母一起回到老家采茶。春光明媚,草长莺飞,湛蓝的天空飘着柔柔的云朵,偶尔划过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在采茶的路上,经常会采几束映山红,和着微风轻嗅。到了茶山,只见漫山遍野的茶树,挎着我的竹筐,在茶从中寻找嫩绿色的小叶子,凑近鼻尖轻嗅,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茶香,有些茶农一时兴起,就会放声高歌。到了傍晚,父母就把已采摘的茶叶放入锅中不停翻炒,几分钟后捞出使之变凉,然后骑着车,踏着月色,卖给收茶的人。
家里也会留一些炒制的茶叶,老爸特意买了一套紫砂壶茶具,平时没事就会沏一壶茶,坐在阳光下慢慢地喝。小时候老爸也给我喝过茶,那时只觉得好苦,扭头我就抱起甜甜的优酸乳。长大以后我才发现,茶比之咖啡、果汁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在高中时,因为晚上总是犯困,而且压力很大,所以在夜里写一会作业后,我就会取少许茶叶,泡一壶茶,然后给自己倒一杯,静静地看着茶杯里茶叶渐渐舒展,上下沉浮。思想放空,感受茶水进入口中后在舌尖绽放出苦中带甜的滋味,这就是我疲惫后的放松方式。要是在雨夜,那就更美好了,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正对窗外的一盏路灯散发出的朦胧的灯光,端起杯子轻轻抿上一口,温热从喉头慢慢滑向肠胃,那份热量和那股清香就在体内荡漾起来。有时我会舒服的打一个哆嗦,随后感到神清气爽,这一种“夜凉有微雨,庵静若无僧”的感觉,是我最喜欢的。
我想,人生最好的活法,不过是一杯清茶、一盆绿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