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
“姑娘,你放松玩你的,不用管我”。
夏日炎炎,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抑制的热情氛围。到底是下午二、三点的太阳,踩着滚滚热浪,我向烈日下的秋千走去。阳光烤得木板也羞红了脸,就连铺在地上的红色、蓝色沥青淌下硕大的汗珠。公园,空无一人,烦闷燥热。选择了一个侧对太阳的秋千,我随着秋千的荡动,一下又一下穿梭在不同角落。我摸到铁链和木板摩擦着的热度,暖和热烈;我看见木板上的铁链在空中有节奏的摆动,平稳有力。闭上眼,任凭我的双腿蹬也好,收也罢“嘎吱……嘎吱……”。我听到荡秋千的声音和夏日不知躲在何处的蝉鸣共同演奏着交响乐,和谐欢脱;我抓到阳光下拂面的凉意,真实清香。沉浸于荡秋千的惬意,周遭的闷热与聒噪俨然消失殆尽。
“姑娘?”一个沙哑但温柔的声音唤着我。我不再蹬腿,睁开眼:大爷头上戴着一顶草织编帽,左右手拿相机的姿势让我心领神会。我太明白了,当一个爱摄影的人看见一框和脑中所想契合的景色时,那份按下快门的冲动是不受任何控制的。“我能给你照几张相吗?”我心中一震,还是同意了。
生活中还从未出现这样的询问。常常,都是我去记录,这回竟也当了一次景中人。诧异之余,我荡得更加洒脱。十分庆幸自己的放松惬意也能为他人带来美好。望着大爷对着镜头东瞧瞧,西望望,慢慢远去的背影,我抓住了这份从时光里偷来的我和他共有的满足。
贵阳的夏天,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富人渔夫,实在不够“严肃”。下午四、五点,热浪就随着傍晚的微风消散。不过,她的“不严肃”,让我像捡到宝一样偷着乐。
随着微凉晚风消散去的还有我的秋千,被其他看似更重要的事情挤占而离开的秋千。
秋日的凉风把我卷席回小公园。我坐在木桩上看着人来人往。欢笑、喧闹充斥耳旁。“爸爸,爸爸,再高点儿,再高点儿”,三、四岁的孩子用稚气的童声要爸爸把他送到更高的地方,“咯咯咯”的笑声里藏着简单的欢乐。不再紧缩的眉毛,浅浅的微笑里有最真实的宠溺。旁边,稍显清冷,但不失轻松。和我一样打扮的女孩双手紧握两旁的锁链,一蹬腿,一收腿。或许是一个人出来解闷的吧。她在嘈杂的环境里看似格格不入,实则早已融为一体。周遭非常配合,不去打扰她的宁静。扭扭脖子,目光忽然被一位老人引去。他刚好坐下整块木板,用双臂勾住两旁,微微曲膝,悬空双腿,用身子带动秋千,在老伴的陪伴下轻轻荡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合不拢嘴,频频点头。无论是哪一个年纪的人,带着怎样的烦恼,他们坐上秋千的那一刻,总是欢乐的。那位为秋千照相的老人的背影浮现在脑海中,我更加能明白对于一位摄影爱好者来说,抓住生活中的小美好是多么令人欣喜,就像此刻的我,为他们的惬意而流连忘返。
于流放的李涉,“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于我,因为有秋千的慰藉,而能偷出一段悠闲悠哉的日子。
秋千就要停了,她在空中摆动着来回摇曳,直至用尽最后的能量。人们该走了,他们获得了秋千传来的能量。在“嘎吱———嘎吱”声中,人们更加坚定的走向前去,走向下一份多余的时光,走向下一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