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一盏诗词的灯,面对人生——观《掬水月在手》

举起一盏诗词的灯,面对人生

——观《掬水月在手》

徐然

知道叶先生,源于央视的一档文化节目。周日下午,我走进了影院,观看了这部讲述叶嘉莹先生一生的记录电影。

作为“诗词三部曲”的最终章,陈导依照四合院的建筑结构,把叶先生的生命历程拆分为门外、脉房、内院、庭院、厢房五个部分,梳理了先生离乱中涅槃的一生。片中,以叶先生的吟唱为主调,借助大量的空镜头来展现诗歌的意境,瓦当、壁画、砖石、雕梁;水、月、雪、花……吟唱若有若无的贯穿了整部影片。   

 片名《掬水月在手》,来源于唐代诗人于良史《春山夜月》:"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叶嘉莹说:“你捧起水来,里面就有一个月亮的倒影。”作为古典文学研究的巨擘,叶先生历经坎坷,深受战乱迫害,辗转漂泊于海外,晚年才得以重回祖国。她一生都在与诗词相伴,当我们回顾她的人生,就是在看一幅诗词救赎的画卷。

我年龄大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不过很多事情我都用诗记下来了。”伴随着叶嘉莹的吟诵声,我们走入了她的一生。

                                                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

自少年时代,叶嘉莹就经历了国仇与家难的双重变故。她一生少有安稳的日子,经历了3次大的灾祸。17岁丧母,让她比一般人更早明白了生死离别之意。1948年,她随丈夫渡海抵台。台湾当局施行白色恐怖政策,丈夫因思想问题入狱,她和幼女也一度被拘,政治风暴让她无以为家。她辛苦教书维持整个家庭,极尽忍耐,以平静示人。谁知1976年,她的女儿及女婿又因为车祸离世。

 “迟暮天公仍罚我,不令欢笑但余哀”,叶嘉莹哀痛命运的不公。经过这一轮苦难,她突然领悟到,“把一切建立在小家小我之上,不能成为一个终极的追求和理想。”她要让自己从“小我”的家中走出来,要回国教书,要把“余热都交给国家,交付给诗词”,要把“古代诗人的心魂、理想传达给下一代”。

  就像叶先生自己说的那样,“你必须身经忧患,才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也是在这样的世界里,才锻炼出她更顽强而有力的生命力,在坎坷的环境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有弱德之美,但我不是弱者

 弱德之美,这是叶先生因词的美感特质而创造出来的一个词。

 导演陈传兴说:“叶先生是以弱德之美,以风中芦苇,而不是一棵大树的态度去面对暴风雨,即使有再大的强风暴雨,风雨之后依然存在。”

 “其实我这一生并不顺利,我提倡‘弱德之美’,但我并不是弱者。我不想从别人那里去争什么,只是把自己持守住了,在任何艰难困苦中都尽到自己的责任。”在叶嘉莹先生身上,我看到的如同苏东坡一样,不管命运多舛,始终用豁达、云淡风轻的态度去面对。她不主张与命运搏斗,重在珍惜和坚守,在艰难境遇中顽强生存,在内心维护人格尊严。

 命运选择了她,她选择了诗词。“那些字就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电影中,她轻轻地笑着。她和她的诗是一体的,互相搀扶渡过了一生的风雨。                      

                              掬水月在手,掬月水在手

  “在飞机快要达到北京时,我远远看见一排灯火,我就想:那是不是长安街?因为我老家的后门就正对着西长安街。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流泪。”电影中,叶嘉莹说,这就是他们那一辈的思乡之情。叶嘉莹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故乡。数十年间,她始终在海外用异邦语言,讲述着故土故事。即使是与诗词为伴,家乡却依旧是挥不去的牵挂。“自从我离开祖国,我就一直怀念北京。怀念北京那古老的城、古老的家。我经常做梦回老家,有时也会梦到跟我的学生一起去看望我的老师。”1978年,叶嘉莹申请自费回国教书,她终于回到了故土。

    曾经槐柳相映的四合院,已经成了破败的杂院。又过了三十年,杂院也被拆除了。诗人席慕容帮助叶嘉莹找到了叶赫那拉的源头——位于吉林省的叶赫古城遗址。曾经的木石结构城垣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漫无边际的草地。

在导演看来,这部电影阐述的就是叶嘉莹先生的返乡之旅,不光是回到祖国,也是血缘上的寻根。“我希望这部电影能像种子一样随着风吹散到中国各地,落下、生长。”

出了影院,脑海里盘旋的仍是叶先生吟唱的诗词,温和而又平静。叶嘉莹的一生,是与诗词相伴的一生,更是与诗词互相成就的一生。因着她,诗词走进更多人的心里,焕发出更夺目的光彩。她举起一盏诗词的灯,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入其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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