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好“红区”最后一班岗
2020 年 2 月 2 日启程,4月 6 日返程,期间 60 多个日日夜夜,我与武汉同在。我们医疗队所在的武汉协和医院西院是重症病区,
“红区”就是抗疫医院中重症隔离病房的别称。这里是人类与疫魔激烈交锋的战区,是生与死角斗的火线,我们的工作点滴记录着悲怆,孕育着希望。
在“红区”,时刻战斗在这个特殊的战场上,我们每个护理人员都身兼数职,打针输液、采集标本、监测生命体征、作患者心理护理、照顾患者饮食起居,病区消毒、卫生清洁……在“红区”的每一分钟我们都处于高压状态,因为下一秒就可能是一场异常艰辛的抢救。与繁重的工作相比,直面生死是最大的考验,我们必须时刻保持最好的作战状态。
经过休整和前期准备,我于2月7日作为增援人员进入 14 楼病区。初次面对新冠肺炎患者,还是有些紧张,认真按照墙上贴的程序提示穿好防护服,逐条逐项落实,大大的防护服密不透风,两层口罩使呼吸更加费劲,护目镜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鼻梁上,带上面屏后头部压力就更大了,还有脚上套两层用胶带缠紧的塑料袋……全副武装的自己一步步走进病区时都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一个小时不到,鼻梁生疼、胸闷、气憋、呼吸频繁、心率加快,头上的两个松紧带就像“紧箍咒”。穿防护服期间,医院的一位医护人员走到我身边说“石红老师,您重症监护病房工作经验丰富,今天负责两位危重症患者,正在使用有创呼吸机辅助呼吸,病情危重,你要多教教我们。”我说:
“有我在,你们放心!”
初入病区,只觉得病区很大,每个房间 3 张床位,在病区最后,我见到了分管的两位患者。当时,他们气管插管上连接着密闭式吸痰管,处于镇静状态,正在心电监护,有中心静脉导管和四五个微量泵,有一位还有胸腔闭式引流管,我认真地帮两位患者翻身,查看皮肤状况……交班时间大概就花了 1 个小时。护理期间,其中一位患者头偏向一侧时,嘴里的分泌物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密闭吸痰管无法吸出口中的分泌物,我就立刻拉来电动吸引器吸出分泌物,并清洁面部,那一刻顾不上是否有气溶胶传播、有没有正压头套了。
工作一段时间,看到有病人康复,就看到了希望,信心更足。有一位阿姨经过20 天左右的治疗后,慢慢醒来,给她翻身时,她会很配合地自己用脚撑着向上,我立刻给她竖起大拇指说:
“阿姨,你真厉害,就要这样!”。终于在我们 ICU 老师共同护理下,这位阿姨成功脱机,拔除了气管插管,转入普通病房,恢复得特别好,自己吃饭,说话有力,后面也能下床活动一下了。有一次我过去看望她,她说:“谢谢你,我真的很感激你们,你们太了不起了!”我眼眶湿润了:
“ 也谢谢您对我们的认可!”
时间过得很快,在武汉一个月余,刚到时的热血沸腾、激动兴奋,初进病区的紧张害怕都不存在了。穿脱隔离衣的流程也不用再看墙上的提示了,护理病人也没有了当初的恐惧。我一直负责危重症患者的护理工作,每次下班都是拖着疲惫的身躯最后一个离开病房,每每看到考勤表里名列前茅的我,既自豪又心酸的思绪涌上心头。
记得那天是3月18 日,同事田显敏哭着对我说,她想家了,我心里也一阵酸楚,因为当时很多地区的医疗队都凯旋而归了,还有国家(陕西)中医医疗队大部队也都不辱使命,荣归故里,“估计我们的归期也不会太遥远了。”我安慰着她,也给自己打气。当天武汉确诊数只有一例,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数字,所有来武汉的医务人员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们进驻的武汉协和医院西院被武汉市政府定为转接危重症患者的三所医院之一,我们必须坚持到底,站好最后一班岗,直至疫情得到控制。
4月3日,接到队里通知,医疗队将于4月6 日撤离武汉,我们成了支援湖北时间最长的陕西省医疗队。4 月 4 日的最后一个夜班,我与这个曾拼搏奋斗60 多天的地方郑重告别,往事一幕一幕,有感动有悲伤,有收获有成长,就要离开,还有那么多的不舍,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工作环境,习惯了与这些家属不在身边的患者交谈,习惯了照顾和护理他们的饮食起居……去时风雨锁寒江归来落樱染轻裳4 月 6 日,撤离武汉,天气格外的好。真没想到,武汉人民如此的感恩、热情,我们在这里受到如此高的礼遇。酒店热情送行,交警骑行开道,在大巴车上,我们唱着《我和我的祖国》,泪流满面,向路边手举红旗送行的人们挥手告别。返程的路似乎特别的短,专机落地咸阳机场那一刻,春暖花开、艳阳高照的家乡气息迎面扑来。一路上,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家乡父老,感受到了他们的热情与淳朴。机场水门、鲜花掌声、乡容乡音,周围的战友们都和我一样激动得留下了热泪。
想起两个多月前出发时,武汉寂寥而毫无生机,家乡的天气也是一片肃杀。2020 年 1 月 26日,我郑重向院方递交请战书。医院的决定下来得也很快,我入选了。当我把这个决定悄悄告诉爱人和孩子时,爱人沉默了一分钟后说:
“你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孩子低着头哭了,我搂着她轻轻地拍着:
“妈妈是护士,妈妈不去谁去?”纵使有万般不舍,他们也知道位卑未敢忘国忧,开始帮我收拾行李。准备好行李要出发了,我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妈妈,当我给她说的时候,她老人家哭了,我能感受到妈妈的担心,这么多年,我一直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一直让她老人家操心……我拥抱着妈妈安慰道:
“我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证平安回家!”
正如有一首歌里所唱的:去时风雨锁寒江,归来落樱染轻裳。漫天飞花中,微笑望苍穹,山河无恙在我胸……感恩自己果断作出了支援武汉的决定,感恩组织接受我的请战,感恩亲人的理解与支持,感恩从此生命中有了一次为武汉拼命的经历。翻开抗疫日记,字迹潦草但坚定:幸好我来了,既然我来了,我将义无反顾,一战到底,疫情不去,我们不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