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有 一 位 朋 友





  我有一位朋友,他站如松坐如钟,守着华北平原几千年,千年如一日。我说他老了,他却不服老,要守这方土到天荒地老。
  他现在的名字叫徐州。初见他,他洒扫门庭,笑吟吟地将我迎进门,嘴里念叨着“蓬门今始为君开”。第一顿饭便请我吃了他的拿手好菜——地锅鸡,那重盐重辣的徐海菜呛入喉头,我忙找水喝,他却乐呵呵道:“小丫头,不管斤!”
  我常常觉得他像个老顽童。明明鬓角斑白,背微驼,步履蹒跚,却倔强地要跟上年轻人的步伐。他研究机械,大兴土木,建高楼,修水利……竟都做的有模有样。
  我问他为何如此操劳?他却不觉得这是一份劳苦。“我的子子孙孙们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当然要为他们创造条件啦!”
  我常见这片土地上万家灯火通明,其乐融融。他默默地看着,淡淡地笑着。
  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他喜欢我的青春朝气,我好奇他的千年岁月。他曾经叫“彭城”,带着一丝古意和苍劲。
  他常常坐在运河旁,嘴里唱着嘹亮的歌。风吹过他的脸庞,留下独特的痕迹,一如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印记。他用一壶酒,宽慰远方来的风雨,也祭奠曾经的自己。
  酒酣,他撩起衣袖,我看见了可怕的伤疤。他指着枪伤,说这时代是千万人用鲜血换来的和平安定。战争年代,炮火纷飞,为统一为家国,虽千万人吾往矣!死去的英烈们是他的挚爱亲朋,如今他守着他们的陵墓,只愿他们魂归故里。
  我问他:“你孤独吗?”他烈酒入喉,大声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烽烟铁骑,金戈铿锵,霸王踏破秦王的宫殿;插旗鸣金,叫嚣起义,高祖铺开大统的伟业。高处寒,帝王业,何为不胜寒?峥嵘岁月,谋万家和平,留千秋功名,孤独且不悔。
  两千年的岁月里,他体会过春耕秋收,见识过成王败寇,经历朝代更迭,看遍历史兴衰,深知春红秋黄夏蝉冬雪是永远的轮回。他将这个世界看得太通透,却看破不说破,他让在这片土地上的祖祖辈辈们快乐而自在地生活着,他的子孙也如他一样,豪爽洒脱。
  如今时代发展,日新月异,他也曾担忧是否拖了大家的后腿。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处的山峦近处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百姓安居乐业,一切井然有序。
  “徐州,你很棒!”我有一位好友,他是我生活的城市。(第一临床医学院  缪铱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