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清香扑面来



  一缕幽幽的清香,总是在绵绵不绝的回忆里飘荡,那是梅花的浅笑。于半梦半醒之间想触摸你的芬芳,却又怕亵渎了你的容颜,无奈之下,我只得将脚步在踟蹰中进了又退。远远地望着你婆娑的玉影,便让我心旷神怡。
  说起梅花,大家总能想起王安石那“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一身傲骨,亦或是梅妻鹤子那“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满园清幽。但真正能称得上雅俗共赏的,恐怕还得是黄庭坚笔下那“虽无桃李颜,风味极不浅。”的腊梅所独有的端庄大方。
  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载:“腊梅,释其名为黄梅花,此物非梅类,因其与梅同时,香又近似,色似蜜蜡,故得此名。”腊梅花不畏严寒,岁首冲寒而开,久放不凋,比梅花开得还早,而且香气浓而清新,花色艳而不俗。曾有诗赞美:“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
  在离茶室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处梅园。这个冬天的雪淘气的很,总是把太阳挡在身后,直到在大地上玩厌了,才肯让太阳露露脸。去梅园的路上,积雪还未消融,腊梅也只是初绽。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莫不是想将那花团锦簇的模样送给来朝拜她的谦谦君子?我在这银装素裹的雪景中看见,她那米黄的花瓣儿镶嵌在深褐色的枝丫上,在一轮红日下熠熠生辉。这柔柔弱弱的瓣儿,衬着略显娇羞的蕊,我仿佛可以真真切切地瞧见她那水灵的容貌———一位衣冠楚楚的少女和着馥郁的香气,于一缕缕阳光中浅笑。这是一种怎样的美丽?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觉得全世界都洋溢着哗哗啦啦的春意,那么浓,那么暖,那么动人心魄!
  这让我想到了苏东坡在黄州时所作的一幅梅花图。众所周知,植物因生长素的两重性和根茎叶对生长素的不同敏感程度,以及地心引力的种种作用导致枝丫趋于向上生长。可苏东坡所作的梅花图中,却偏偏有一枝向下生长的花,他还颇有雅兴地给此枝命为“倒梅”。“倒梅”,“倒霉”,苏东坡觉得他一身才华皆因“乌台诗案”毁于一旦,贬谪黄州更是让他满面愁容,只得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寄托在这幅画之中。虽然“倒梅”一语双关,但是那一树梅花,却是老树新枝,犹似古木回春。这才使得本是违背常规的一处“败笔”,成为了历来为人称赞的神来之笔。因梅花向来一身傲骨,迎霜斗雪,凌寒留香,是古人心中的君子之花,故而把它赠亲送友,迎春接福尤为妥当。我想这也是东坡先生希望能在黄州辞旧迎新的一种寄托吧,这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倒也成就了他那在赤壁之下驾一叶扁舟,饮一壶美酒,抒一腔愁绪,悟一生真谛的风流。
  春花琳琅,夏雨洪荒,秋月微露,冬雪苍茫。四季轮回也掩不住腊梅的清澈,她不惧雪花的欺凌,坚守灵魂的倔强。她告诉我们追求的真谛,盛开不为争芳斗艳,也不需沾染铅华,更不怕粉碎身躯。
  提及于此,我不禁驻足在一株梅花前陷入沉思:我们真的了解大自然吗?一方面,我们常常以自然的真善美为永久的幸福源泉,即便偶有失意也能在自然中重新找回自我,使生活重返悠然自在之态。另一方面,我们又总是试图重新建构大自然,去达到那所谓的“知天命而用之”的境界。但是当事态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我们又不可避免地失去当初的坚毅与韧性,从而沦为投机取巧、贪图享乐的人。我们总是以为发明创造新式机器和人工智能设备就能改造自然,殊不知,人生本就是一场苦难的旅行。科技的进步可以减轻体力上的负担与痛苦,却始终无法消解精神世界的空虚与烦恼。我们不要希望逃离,贫困有贫困的轻松与真情,富裕有富裕的沉重与绝望。
  所幸,时代的星河总是光芒四溢,英明而睿智的政治家早已将问题了然于胸,高屋建瓴地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诸多决断。这让我们在陷入迷茫的关键路口,看到了幸福的曙光。
  其实许多时候,人生的追求目标就像腊梅一样,那超凡脱俗的气魄,仅仅只是在严冬骄阳下的惊鸿一现,春风一吹便会花容失色。然而,如果不努力、不奋斗、不作为,人生就如同一潭死水。梅花虽然会凋落,但寒梅傲雪的英姿却会定格在骄阳似火的时空中,永不磨灭。我们与其生活在幻想、虚无的自我陶醉中,不如真实地完善自我,努力提升有限生命的正能量———像阳光一样奉献万物,像腊梅一样温暖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