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满补丁的十八岁
缝满补丁的十八岁
机械学院 代佳音
深秋，红彤彤的高梁燃遍了大山脚下的凤凰村，整个村子都处在丰收的喜悦中，晓的脸上却有着化不开的愁云
小弟亭无征兆地病了,高烧数天不退，父亲在邻居家借了辆推车。带着小弟去隔壁村看病。还有几天前，学校通知，高考前各班自行购买班服以供拍摄毕业照，班里同学们致决定购买红裙子作为女生拍摄照片的服装，说要像个同个火凤凰来纪念高中三年的涅磐重生。晓看了看身上相对自己狭小的破衣服，不知该如何向母亲开口。
“晓儿，快来瞧瞧，隔壁王姨给你送的新衣服。”隔着院子，都能听到母亲老远从村头传来的激动声,中间还夹杂着因为小跑所产生的急促声。
晓心想，新衣服，啥新衣服，不还是她围女怀孕了，把剩下不能穿的衣服给村里大娘们分分，大家去哄抢拿来的。自己都十八了，比她闺女高一头，她的衣服每次拿回来，娘都是拆了又缝，缝了又补,最后的成品缝满补丁，穿在自己身上活像村口报晓的花公鸡。再想想上次王姨的女儿从外面回来，穿的可俏了，那火红的小裙子,漆黑发亮的小皮鞋。站在这小山沟村里，太阳一照真像个红凤凰。
想到这里,晓看了看手中的针线活叹了口气,家里情况一直不好，爹爹前年在外打工时,在工地上摔伤只得回家务农，自己现在上高三,小弟又生病了,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 母亲为了家里生计，更是托城里的亲戚帮忙揽下了给别人缝补衣服的针织活。自己心疼娘没日没夜地缝补，每天放学回家都帮母亲做点针线活。
家里都这个境况了,自己竟然还想着新衣服,晓立马打消了 头脑里的想法,收拾下手里的活，快步出门迎接母亲,看着母亲,那张为家庭生计到处奔波劳累泛黄的枯瘦脸庞，此刻因一路小跑略泛红润，手中还紧紧攥着王姨给的衣服,生怕路上弄丢了。晓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回屋后,娘按耐不住激动说，晓儿，你王姨说了，这条裙子是你月儿姐在上海买的,料子又好又软，娘本想拿去卖些钱想到你快毕业了，得穿件像样的衣服，就急忙给你带回来了,你快比划比划，让娘看看怎么样。
晓儿借过衣服一看，眼中闪起了灰烬中的残余火星,这不就是月儿姐当初那条红裙子吗!急忙拿到胸前对着镜子静静端详，可真美啊,十八岁的美好青春，就应红艳如火啊，衣服虽然小一号,但自己挤一挤，还是能凑合穿上的,要不，就不买班服了,拍照当天字这件应该也不错。
伴着阵阵的咳嗽声,父亲和小弟回来了。进屋后，父亲把小弟放在床上，边取下挂在脖里的药边对母亲说，欠李大夫的药钱还没给呢。晓看着高烧烫到说胡话的小弟.抚摸下衣服,对母亲说，这裙子还是拿去卖了吧,我嫌小，勒的难受。晓儿将衣服递给母亲，头也不回地去给小弟煎药了。
拍摄毕业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小弟的病也在渐渐好转，晓儿依旧每天帮母亲做些针线活并给小弟煎药。同学有愈发期待毕业照，而晓儿却愈发平静。
这天终于来了，同学们早早就来到空地，唯独晓迟迟家未到,过了许久，小山坡上突然出现一只花公鸡,不，是一个类似花公鸡的身影,原来是晓儿,她穿了件与众不同的花裙子。怎么形容这件裙子呢，它是用不同颜色不同形状不同布料的碎布补出来的一条裙子。老远看去，还真以为是只花公鸡。
在同学们诧异的眼光中，晓儿一脸窘迫地走向大家，她身上的红裙刺痛了晓的眼,也刺红了晓的脸,晓默默走到拍照地点最角落最不显眼处，低头杵在那一动不动。
突然,班长惊呼:“晓儿，你这衣服设计得也太好看了来吧，城里就流行这种拼装色，你在哪买的啊?”同学们听后都围上来仔细瞅晓儿的衣服。
看到同学们都围过来,晓儿脸色发红,像抹了一道红云，双手不自在地摸来摸去,抿了抿嘴,小声说道“这是俺自己做的。“原来这些天,晓每次帮母亲做完针线活后,都会耐心收集那些零星废弃的边角料,一有空闲时间,便自己钻屋里不知道在鼓弄啥。
这时候,班长提议，既然晓儿衣服和大家不一样,就让晓儿站在最中间，代表咱班的风采拍毕业合照吧,同学们纷纷表示同意。
晓急了:“这不好吧，咱班就我自己没穿红裙子,还让我站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一群火凤凰里出了个花公鸡，这不是给咱班出丑吗?”
班长说道:“怎么不行了，你这裙子比我们选的还要有心意，花公鸡怎么了,青春就应该像只花公鸡,永远保持朝气蓬勃。再说，没有花公鸡一大早报晓,怎么开启美好的一天啊，拍照这事就这样定了。”
在班长和同学有的坚持下，晓儿站在人群最中间，眼泛泪花，再一次脸庞发红,仰头对着照相机微笑。
高考后晓儿考上了大山外的好大学。
临别前，王姨来家,说:“晓儿，你可真是有大出息，现在是咱凤凰村飞出大山的火凤凰啊!”晓儿笑了笑,看着行李中的补丁裙,说道,我还是觉得自己像那村口报晓的花公鸡!
上大学时，有一节课，老师让大家形容青春的色彩，轮到晓儿，晓儿说，青春啊，就是缝满布的十八岁。老师问道，那色彩呢?晓儿说，色彩啊，就是那报晓的花公鸡,同学们听后哄堂大笑，这时晓儿徐徐道来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