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百年孤独》的个人浅见



  “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百年孤独》即使我已读过了十遍 《百年孤独》,也未能完全通晓其内在的深刻含义。在很多研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文章中,《百年孤独》往往占有首要地位,不仅仅是因为凭借这一部“天书”,加西亚荣获了诺贝尔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加西亚的《百年孤独》代表了近现代拉美文学的高峰,代表了魔幻现实主义发展的高峰。
  在这里,就让我尽可能的探寻文章背后加西亚所要表达的情感吧!
  美洲大陆在殖民者没有登陆之前,曾存在过印加文明,玛雅文明,奥尔梅克文明等诸多优秀而灿烂的文明。它们处于一个封闭的陆地空间,究竟达到了何种文明程度我们现在已不得而知。因为在后来,来自欧洲大陆的殖民者掠夺了美洲土著文明,用剑与火血洗了美洲大陆,毫不留情摧残了美洲本土文化。
  拉美不存在本土文化,拉美的主体民族也都不是本土的民族。拉美民族引以为傲的的文化,根源于遥远的欧洲大陆,来源于遥远的西班牙帝国。但拉美文明又根本不同于欧洲文明,在脱离了欧洲文明的母体后,拉美文明在异乡生根发芽,融合了来自非洲的原始文明,来自本土的文明残余,以及来自南太平洋地区的岛屿文明,形成了新的文化实体。
  近代人在评论拉美文明时,常常以“光怪陆离”来形容。拉美大陆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大陆,战乱,疫病,宗教,原住民与新移民,这些意象构成了拉美不同于其他各大陆的历史印记。混乱的时代必将产生离奇的故事,历史潮流的不同作用力塑造了一个全新的、不同于其他诸文明的新文明。拉美文学孤僻清高,光怪陆离的特色也因此而生。
  《百年孤独》的开篇,加西亚以一句极具个人特色和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文字引出属于他的家族故事,过去,现在,未来,三个不同的时空纵横交错。语言风格极具魅力,同时清楚地告诉访客,“对不起,只有能懂我的人方可进入此地。”
  马孔多的创业史是一部史诗。家族第一代并非马孔多的原住民,何塞·阿尔卡蒂奥与乌尔苏拉因为命运的机缘巧合,从印第安人聚居地迁到了一片滩地。这暗示了自旧大陆而来的新移民们开拓新大陆的奋战历史。何塞·阿尔卡蒂奥极富创新精神,敢于接触新事物,创造新事物,改变他身边的环境,这是对南美洲最早一批开拓者的真实写照。加西亚并未“善待”家族的开拓者,在现实与理想的巨大落差之下,在向外开拓打通外界与马孔多的联系的努力落空之下,何塞·阿尔卡蒂奥陷入了疯狂,最终在他百岁之际死在了大树旁边。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加西亚埋设的隐喻,又或者是他开的一个玩笑,在南美洲,容不得破坏封闭性与整体性的力量存在。
  家族的第二代正逢内战,事实上,在加西亚的祖国哥伦比亚,曾经长久的陷于内战的泥沼,在《百年孤独》中加西亚提到的千日战争在哥伦比亚的历史上真实存在。此次内战,哥伦比亚自由派与保守派损失惨重,国民经济几乎崩溃,国力受到严重削弱,战争结束次年巴拿马从哥伦比亚分裂出去独立建国。在如此的背景下,加西亚不吝笔墨,描写了奥雷里亚诺上校,也就是出现在文章开头的那个即将被行刑队枪毙的上校。在《番石榴飘香》中,加西亚也提到他的祖父曾经参加过千日战争,在这里,我们或许可以把奥雷里亚诺上校当作是加西亚祖父的写照。通过这一段的描写,加西亚深刻剖析了这场著名的,也是毫无意义的一场战争。南美洲深陷战争泥潭,所以在拉美文学中能够很轻易地发现反战心理的烙印。不只是加西亚,聂鲁达,略萨,富恩特斯,都是这样。而加西亚很好的用魔幻现实主义的外衣去诠释了这个理念。
  故事进展到家族第三代,阿尔卡蒂奥,与奥雷里亚诺·何塞的爱情经历真可谓错综复杂,不知为何,这也是我最不喜欢看到的部分。在传统的东方文明观念中,这两个人违背了基本的伦理道德观,违背了最基本的人性的要求。在这一代,阿尔卡蒂奥成为马孔多前所未有的暴君,最后被保守派军队击毙。可能是由于我观念相对保守,对于这部分并未有过深究,所以在此并不方便再做评论。
  在家族第四代中,发生了一件真正可以称得上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事件,美人儿蕾梅黛丝以一种奇异的形态,抓着一条雪白的床单升天而去。在我看来,作者写作美人儿蕾梅黛丝的本意就是要求她置身事外,以一种纯洁但不可接近的姿态参与一个家族的史诗,就如同奥雷里亚诺作为失意的自由派上校,阿尔卡蒂奥作为暴君被载入家族史诗一样。加西亚力图使这部史诗更完整。加西亚并未把美人儿蕾梅黛丝写成是一个完美的人,所有为她坠入爱河的男人全数死去。这或许是加西亚的嘲讽,在用一种戏谑的姿态去传颂美的观念,但却决不做美的卫道士。
  第五代的布恩迪亚家族成员丝毫不改放荡本性,但也出了一位立志要改变家族陈腐面貌的阿玛兰妲,在家族史的末尾,我很高兴加西亚终于加入了一位比较符合一般价值观的人物。虽然是个人见解,但是一个沉溺于性的家族除了给予读者一定的感官刺激外,真的没有别的可称道之处。
  到了第六代,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不再像前代一样关注美洲大陆的风云变幻,而是埋首故纸堆,与已经死去的,与遥远的第一代同期的梅尔基亚德斯对话。这一世代的成员失却了祖辈的冒险精神,却依然继承了祖辈的放荡,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与姨母阿玛兰妲·乌尔苏拉乱伦,并育有一子。“他是百年里诞生的布恩迪亚当中唯一由于爱情而受胎的的婴儿”。但是,极具讽刺意味的的一幕出现了,这个婴儿竟有一条硕大的猪尾巴,阿玛兰妲也因大出血而死。这与家族遥远的历史遥相呼应,加西亚在前文埋下伏笔,近亲结婚会生下猪尾巴。在遥远的家族记忆逐渐凋零之际,这种对家族历史的“返祖”真是不无讽刺意味。
  这个猪尾巴的婴儿,后来成长为家族的第七代成员。他终于译出了梅尔基亚德斯的手稿,那是预示着家族悲剧结局的手稿。一支硕大的家族根脉在那个瞬间也被风暴连根拔起。
  我关注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每一代的家族男成员都是怀着孤独而死,每一代的家族女成员仿佛都与神秘主义色彩相关。在历史这根时间线上,所有的参与者都是无意识的,但却都是有意识的,也许,这并不是真正的南美大陆,但它一定是现实中的拉丁美洲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