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其实很简单
“幸福”一词之于我们,并不陌生。因为幸福与每一个个体有关,也为每一个个体所追求。“幸福就是每天在学习和成长中的感觉。”有人说,这是哈佛大学对幸福的最新定义,对此因无法证伪,请容我存疑。以愚之见,幸福尽管与个体主观感受有关,且常与快乐相伴,但说幸福仅仅是一种感觉,显然欠妥。感谢宣传部门信任,要我为2018届毕业同学写个寄语。几经推托未果,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之所以推托,忙只是借口,最主要是手中无粮,心里发慌,不知写什么好。因为讲做人的,讲做事的,讲合作的,讲创新的,讲励志的,在大数据时代,只要上网去搜一搜,你就会发现这些包含哲理、质量上乘甚至堪为经典的心灵鸡汤,可谓汗牛充栋。有心人完全可以就此策划编一套毕业寄语大全。但想到自己作为一个教师,一个教育管理者,一个从事青少年儿童教育的研究者,有责任也有义务与即将告别母校的同学们交个心,说几句心里话,聊作毕业寄语。于是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个想对同学们诉说的故事。
时光回溯到1990年6月的毕业季,经过4年+3年的寒窗苦读,本人从母校南京师大毕业被分配到现单位工作。作为学生,行李虽不多,但孔夫子搬家尽是书,以一己之力将其搬走尚有难度,加之从宁海路到草场门距离不过两三千米,所以很希望工作单位能派车帮个忙,谁知校办主任一个“没有先例”的回答,刹那间就使自己的满心希望化为了泡影。怎么办?花钱邮寄,不要说穷学生没钱,就是有钱,也还得自己想办法将行李弄到最近的北京西路邮局去。而弄到邮局,路程已过半,想想实在也划不来。不像现在,快递很方便,还可上门服务。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用诗意的语言来说,叫做“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在自己为此事犯愁时,碰到了老魏,一位负责北大楼的环卫工。
老魏,安徽人,40多岁,个头不高但很敦实,脸色黝黑但透着红晕,两眼很有神,夏天喜爱赤膊,颈上挂条擦汗用的毛巾。他们夫妻俩住在北大楼东侧楼梯间,面积很小,不到3平米。他们主责是清扫垃圾、厕所,附带晚上锁门早上开门。研二时,我有幸在此楼二楼的小教室住过,朝南的205、朝北的206都住过,直到毕业。天长日久,我们由陌生变熟悉,由熟悉变成好朋友,平时吃剩下的一些饭菜送给他,也不嫌弃。毕业前,老魏知道我要到哪工作,言谈中,他很为我找到工作而高兴,也为彼此分别而不舍,心中一直想着能帮我做些什么。因缘巧合,知道我为此事犯愁,他拍着胸脯说,这点小事算什么,我帮你拖过去。
说到做到,与做人一样,老魏做事非常爽快。只见他娴熟地用水将垃圾车冲刷干净,晒干水后又用抹布抹了抹,最后找来麻袋铺在车上,又在麻袋上铺了几层报纸。就这样,冒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老魏用干干净净的垃圾车帮我将行李运到了草场门。
这种事,对不少人来说,可能因微不足道而不值一提,甚至早就抛其于九霄云外了。但于我而言,它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大事。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快30年了。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老魏,我虽未能报以涌泉,但内心深处始终未敢忘记,也一直感念于心。我时常在想,作为一个穷书生,我一无钱二无权,他老魏为什么肯帮我?大热天,汗流浃背拖运行李,连顿饭都没肯吃,他图什么?想到这些,自己有时也感到汗颜:你怎么会这样想,真庸俗!尽管想法很庸俗,但思前虑后还是找出了些许答案。老魏与我,既不沾亲,又不带故,平时相处融洽并无甚特别之处,见面问声好,寒暄几句,聊聊家常而已。如果非得要将其中的原因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我想不外乎一个词两个字———尊重!说到底,老魏能帮我、肯帮我,靠的是感情,而这种感情来自于日常交往中的尊重,这种尊重不是敷衍的、表面的,而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
生活,其实并不复杂;幸福,其实也很简单。尊重他人,是一种幸福;被人尊重,更是一种幸福。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之路上,愿同学们都能成为尊重他人和被人尊重的幸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