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茧斋,感受国医风范
自2017年3月接受干祖望教授子女的捐赠以来,我们整理出干祖望教授茧斋中线装书、平装书、期刊杂志、手册、手稿、讲义、家具、匾额、照片印章等共计5036册/件。
干老把自己的书房命名为“茧斋”。记得曾校长带我第一次去上海路茧斋时,令我们不胜感慨的不只是其中书的品种与数量之多、书架之旧,还有地板上那条从书房门口到书桌之间的印痕之深。虽然十几个书架都很陈旧,但所有的书刊都排列地井然有序,书架上叠放的旧纸箱、简易的木盒子里都整整齐齐排列着干老收藏的书刊。真如他自题诗中所述:“虽贫积聚囊中涩,却富藏书架上珍”。从书房门口到书桌座椅之间的地板上,有一条弯弯的印痕,清晰可见,可以想见平日里干老推门入茧斋,迈着小碎步,到书桌旁读书、著述的路走得多勤、多长。只有亲眼见证这一切,才能明白业界用“读书教书藏书著书,一世靠书饱腹”来评价他是多么贴切、真实。在整理干老的藏书、资料的过程中,我们的馆员也了解到了干老的一些趣事,比如1961年国庆的时候,学校工会请大家在新街口大华剧院看演出,嗜书如命的干老把戏票卖掉,在大华隔壁的新华书店买了三本书,并在其中一本书的封面上记录了这件事。老人家躬耕杏林、才高学富,却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他书桌的抽屉里我们发现有一盒不同时期各界明星的剪报,上面刘晓庆风华正茂、郭晶晶英姿飒爽、张艺谋英俊帅气。他也爱写诗词楹联,报刊征联活动中推出了上联,干老常常会欣然应征下联。他阅读古籍即注重勤求古训又注重广博会通,比如在他自己抄录的《痧喉证治汇言》一书卷末,记录有后来参照阅读的其他12本痧喉专科古籍。他善做读书笔记,曾自制多本硬壳记录本,编撰成册,首页写有目录,像字典一般,便于检阅参考。因为学贯中西,至精至诚,老人家批阅过的试卷,撰写的书稿、教案、讲义、临床病案、往来信件,借用在座的严道南教授的话评价,常常“揉医文哲于一体,融诗联骈在一章”,妙趣横生、文采斐然,堪称杏林奇葩,令人叹为观止。读书、明理至此,我们已经难以望其项背了,但他写的诸篇医话中,还常常感慨“书有未曾经我读!”并说“谁能遍群书、宏观博览,以有限的知识,去蠡测无边的文海?”
业界素知干老是“书痴”,也是“医痴”。茧斋中有一张小纸片记载他曾自号“头发雪白、须眉斑白、脑子明白、良心洁白、思想清白、言行坦白”的“六白”老人。在整理书刊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作为喉科之祖,干老对中医药事业的热爱、对涵养医德的重视、对后生晚辈的提携,在茧斋所存书刊的字里行间,真是无处不在。后学晚辈对他的回忆性文章中提到,谈医德,干老常说:“医生往往不败于医之技,而将败于医之德”。《干祖望医话》中,谈医道,他说医生要“把精力花在病人身上”,说医乃仁术,医生唯有医术可售,越是名医,越要注重晚年的医德名声。谈治学成才,他说中医不同于西医的理论体系和治疗思想,一个合格的中医从门外汉到高明的医家,必然通过“懂、通、熟、精、化”五个层次。谈医技,以中医临床上也会用到的蒸馏水、口罩、高脚床以及鼻饲、灌肠、导尿等方法器物为例,他引经据典,说莫把这些祖国医学中的传家宝作为舶来品,归之源于西医。在九十六岁时,针对中医被部分人误解、诋毁的现象,他还奋笔疾书:“绝不做扶不起的阿斗,而要做响当当硬邦邦的创新型铁杆中医”。凡此种种,我作为晚辈,因为还没能仔细深入来梳理他留下的书刊资料,只能摘录片羽吉光,敬仰感佩之情,真是不能表达于万一!
古人说:“医非仁爱不可托、非聪明达理不可任、非廉洁淳良不可信!”又说“盖天下有真儒,则始有真医”,走进茧斋,斯言可证!斯人已去,一代国医,风范长存!干家子女把与干老生命相伴的书、刊、器物无偿捐赠出来,如同为他的孩子找个好人家,我知道他们即有不舍,也有期盼,而这些文献与器物归藏于我校图书馆,即是学校之幸,也是学者之福。作为受赠方,诚如张书记嘱托,我们定会珍藏、展示、整理、挖掘,以此实现老人家福泽杏林、嘉惠后学的愿望!这一点,请干家子女放心!
再次代表南京中医药大学图书馆、博物馆全体同仁向干教授的家人表示衷心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