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

我是在卧室与客厅的一小段距离中,冷不防被月亮那双清凉洁白的翅膀抱了个满怀的。

夜晚,我去看我种的那盆兰草有没有背着我在夜间开放时,不经意的一抬头,发现了一弯悬在两栋高楼之间的洁白如玉的新月。它悬在这儿多久了?也许一天,一月,或许十年,百年……只是我从未注意过它,只是认为它是对面高楼上定时开关的白炽灯罢了。

它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翅膀,洒下的光辉流溢在屋中许久。跃过窗棂,拂过地板,最终在一面宽大的落地镜前好奇地停下。

我凝视它调皮的身影在屋中游荡,思量着如何一步跨到床上,不打扰它的游玩,不破坏它的心情。最终,我选择了脱掉鞋子,轻轻地从这如水的月光中淌过去。我从未如此小心的走过路,但还是听到了月光在我的脚边一圈一圈荡漾开去的叮咚声,泉水一样的清澈。

我的思绪也乘上了月亮的翅膀,随着它渐行渐远。

小时候在田垄上,时常能见到这样清幽温婉的月。那时总跌在它的翅膀的温柔怀抱中,披着清辉嬉戏,直到谁家的祖父母的呼唤声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田野上,惊扰了月亮与星星甜美的梦时,才恋恋不舍地离群而去。

城市中的人们,大多沉浸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很少抬头注意过那弯月亮,霓虹灯绚丽的灯光,也磨去了月亮那双充满回忆的翅膀。人们却忘了,月光如水,它挤过了拥挤的人潮,穿过了高楼间狭窄的缝隙,藏在公交车飞旋的轮子中,拂过了影院前铺满果壳的台阶,停在流浪狗孤独的眼睛里,最后悄悄来到你的床边,沉润了你床边的拖鞋和你的梦境。它为你送来了一个童年的梦,又一次用清凉柔软的翅膀抱住你,让你又一次听到了祖母哄你睡时,最温柔的呢喃细语。

那时童年送给月亮的一双翅膀,许多年后,它也会乘着这双翅膀,看看时光匆匆的流水,也看看随着时光而丢失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