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从警生涯从这一天开始

      快到跨进安德门40周年的日子了。近几年常有跟阿龙同学见面的机会,而只要一见阿龙,总是会给他提个建议,非常希望他写一本《阿龙从警记》的书。一是因为他这个名字特别好,圈内圈外,知道“阿龙”者一定比知道“陆阿龙”的多;二是因为,像阿龙这样的儒雅书生,居然也走上了从警的生涯,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然而,事实就是如此,阿龙就是从警了,干得还很不错,一直到退休。
      我们这一拨学子,耽误了多少年后,1978年,即恢复高考的第二年,走进了高考的考场。还算幸运,恰逢高等教育的第一轮发展,挤进了专科层次的录取行列。记得在那个时候,眼巴巴地看着人家都已经进校开始读书的时候,来了好消息,征求志愿的通知来了。我当时借调在县委宣传部工作,部里刚来了位军队转业的干部,我就听听他的意见,是填报省委党校的理论大专班呢还是公安学校的大专班,这位兄长做了个怪动作,似举起手枪瞄准射击状,我顿时也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后来我一直在想,我们那时候姬仰曾校长的公安教育理念还是有道理的。几乎是所有人的看法,你们到了公安学校,那一定是整天地习武弄拳,棍棒刀枪,练就出一套超人的功夫。我们自己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如此,来到公安学校之后,一年半载过去,似乎都有点纳闷,怎么的?几乎全部是文化基础类的课程,哲学、文学、经济、法律等等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这咋当警察呢?因为刚刚创设大专班,学校严重缺乏师资,所以教授这些课程的老师主要来自于南师大和南大。一年多之后,学校还进一步“专业化”,专门开出了一个“外语班”和一个“理科班”。
      姬校长享有江苏公安大秀才的声誉,他以一个老公安的经验和胆识,成就了公安学校第一届大专班众多学子的卓有成效的警察人生。事实固然如此,作为一个出色的警察,当然需要练就一副好身手,但更为重要的是,你必须具有良好的知识素养和专业基础。
      那时候读书期间没有统一的着装,如果不是校门口那赫然写着的公安学校的大字,仅凭着校内的朗朗书声,你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所培养职业警官的学校。就说我们的文科班吧,同学间文学爱好者很多,书法篆刻高手也不少。有写电影剧本的,有给广播电台写稿的。我曾记得,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有一个“阅读与欣赏”的著名节目,我们有位同学给这个栏目写稿,还居然被采用,所有的同学都为之骄傲。那个时候,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打印,所有的文字都要靠手写。同学们出个啥板报之类的,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可以说是非常具有欣赏价值的作品。
      这是一种非常好的风气,非常好的传统。同学们的从警生涯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开始的。我自己算是一个例外,毕业后留校做了一名教官,也可以作为从警的开端。因为在学校做老师,也就有了进一步深造的动力,于是考研,读了复旦大学的政治学专业,然后就脱离了警界。然而正是有这么一段的从警生涯,使得我迄今为止都保持着这一段的美好回忆和深厚的情怀,更忘不了这一段的学习经历给予我打下的知识基础。
      我非常敬佩我的一些同学在以后的从警生涯中还秉持着那个时候的良好学风。舞文弄墨的一如既往地舞文弄墨,技艺不断地得到升华。两个班上年龄偏小一些的同学,后来都在业内小有名气,说句调皮的话就是,他们俨然成了当今中国警界最为著名的书法家和篆刻家,或者说是书法家和篆刻家中最为著名的人民警察。还有一位同学虽然后来做了领导,但是在闲暇之余写就了大部头的章回体小说。这些都在警界传为佳话。
      迄今为止,我在很多场合都会炫耀一下我的从警生涯,告诉他人我是科班警察出身的。但说起来也真有点惭愧,因为实际上还没有过真正到一线当警察的经历。唯一可以勉强算一下的,那就是临近毕业前的几个月,被安排去做了一个多月的实习警察。那个时候,我们一个小组十来位同学到了常州市公安局,跟着警察老师看刑案现场,走访居民,审问嫌疑人等等,倒也啥过程都体验过。在实习结束的时候,同学们琢磨着送给常州市公安局一面锦旗,锦旗上的字是我创作的,至今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确实说出了我们的真情实感和肺腑之言。锦旗上写着:“传道一日终为师,芬芳满园酬谢时”。
      其实,《阿龙从警记》仅为一例,我想我们的所有同学都可以有一部精彩纷呈的《从警记》。那硕果累累、芬芳满园的从警记,也是留给我们母校的最好纪念。
      作者简介:桑玉成,1981年毕业于原江苏省公安学校大专文科班,曾任复旦大学校长助理、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党组副书记等职,目前为复旦大学特聘教授、兼任中国政治学会副会长、上海市政治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