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禅心
陶瓷之于我,可以用一句话来概述:“遇见你的时候,你是四月檐上雨;放弃你的时候,你是人间惊鸿客。”我喜爱陶瓷,却不在陶瓷学院。
趁着周日的暖阳天,我和室友乘公交车来参观刘光甫老师的陶瓷茶席展。这是一个正在装修的地下展厅,前厅卖房,后厅展览,古色古香,一览无遗。根雕与陶瓷相互映衬,陈于素净棉麻,一根莲蓬两三山楂四五椒叶六七兰花,哪怕是墙角的一捧干草,无不散发着浓厚的文人气息,淡然超脱,空灵自在,一股禅意扑面而来。
“空”“朴”“清茗”“沁心”“鱼趣”“溜霞”“凝云”“参悟”“朴讷”“会亭欢”“山之古朴”“直节羡君”……这些皆是茶具的名字,我很喜欢,却又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描述。我觉得这些具有禅意与诗意的好名字,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就如“直节羡君”,这个名字也许是出自范仲淹的《依韵和庞殿院见寄》:“直节羡君如指佞,孤根怜我异凌霄。”然而在观赏这套茶具时,通过它的外观,我根本难以体会到刘老师所蕴含的正直不屈的意味。当然,这是匠人作品,创作的灵感和意蕴不是我一眼即能看出的。
参观期间,我们遇上一位中年男子,斯斯文文,带着一副眼镜,他问我:“你们是刘老师的学生吗?”我答道:“不是。只是因为我们所学的专业与文化产业相关,所以希望可以借此提升一下自己的审美能力和文化素养。”男子点点头,对我稍加赞赏。其实我有点心虚,我想起了在介绍自己专业时,说过的一句话:“陶瓷学院的学生是做陶瓷的,我们是给陶瓷起名字的。”以前觉得这句话似乎没什么错,但是在这个下午,当我真正见到大师之作时,我突然意识到了我的无知、我的渺小,我的内心掀起层层羞愧的波浪。一件精美的陶瓷作品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创作出来的,练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刻花、施釉烧窑,甚至彩绘,它经过种种工序,融合创作者的思想灵感,精益求精,终能成形。它的主人是创作者,是匠人,不是最后赐予它名字的我们,因为我们永远都难以体会到它真正所包含的意蕴美。
我想起除夕夜,我爸喜欢在吃完年夜饭之后抱出自己的小茶具,泡上一壶茶,新年的第一杯茶总会递给我,然后我一口喝干,老爸问我啥味儿,我就晃着腿说不知道,还能有啥味儿啊?这时候,我爸就会痛心疾首地哎呦一声,说我真是浪费了一杯好茶。我在心里偷笑,他想让我品茶,学习茶道,可惜我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大大咧咧,跟文人墨客没有半点相似。其实他不知道,我在学校得了空儿,正在净手焚香,学习茶艺。我不打算告诉他,因为我想看他今年除夕夜时的瞠目结舌。
赵朴初先生说:“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茶香弥漫,檀香袅袅,日子平淡如水,匠人禅心如茶,人生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2016级新闻与传播学院 白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