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

恍惚之间,秋意渐浓。行走在异乡的街道,偶有落叶飘舞而下,堆积在路边。微风吹拂,落叶随地盘旋、游走。这一幕场景,一如故园之秋。身临其境,故园之思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古都汴梁即是我的故乡,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霜落秋声起汴河,西风袅袅白频波。”古城历经千年风霜洗礼,已经褪去昔日的繁华,化作今日的开封,而留下的更多是宁静安详。而我的家,就位于这座城的边缘,偏远的村镇田园。比之于城市的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我更偏爱家乡的宁静平和、悠然从容。这一片生养哺育我的土地,这一方伴我成长的村民,早已铭刻在我的心中,再难磨灭。

故乡的秋天,带着浓郁北国气息,或是万里晴空、天高气爽,或是木叶尽脱、层林尽染,抑或秋雨连绵、清寒渐至,阴晴不定、秋景更替间,引人回味无穷。秋蝉的嘶鸣勾起我对故乡秋虫的记忆。秋日是各种小虫子最活跃的时间,尤以蟋蟀为多,经过寒冬的蛰伏和春夏的成长,它们终于在秋天引吭高歌,夜夜不休。田垄下,草垛里,河谷边,窸窸窣窣,满满的都是它们的叫声。

童稚之时,家里养了一只小猫,它最爱捕食这些小虫子,每当傍晚来临,虫鸣四起,它就在庭院的草丛中徘徊寻觅,有时捕到了蟋蟀或者其他小动物,它还会将猎物带到屋子里,耍弄一番,再行享用,而我常常在一边欣然地看着它嬉戏玩乐。秋天里已经有些凉意,每当早起或者傍晚日落时分,小猫总爱躺在树桩上晒太阳,时不时伸伸懒腰,舒适惬意。

秋季却正是农忙时候,秋天乡间劳作的身影随处可见,村人们常是天色微明时就出发去田间,直到日落时分,方带月荷锄而归。繁忙的农事让人们碰头也无时间闲聊,只是简简单单的寒暄几句。进入机械化的时代,许多农事都不再费时费力,乡人也清闲了不少,农忙时节也有点时间稍作休息。

每年最为忙碌的时间里,中秋佳节的到来也给我们带来不少乐趣。童年时,每逢秋日,最盼望的就是中秋节,不仅是因为几天假期,还有可千里同赏的圆月,更多的是各种美味可口的月饼,和正当成熟石榴、鸭梨。中秋月圆,一轮明月将柔美澄澈的月光洒在田间地头的草垛、谷堆,伴着蟋蟀叫声,风吹梧桐之声,构成一帧帧有声有色的画面,读过万千文人骚客对月光的描摹,仍觉得这世上的笔墨写意也不及这景色三分。曾随父母在田里干活到傍晚,早早升起的明月,将四围笼上一层月华。如今回忆起来,那层薄薄浅浅的月华便笼上心头了。

中秋一过,农忙也渐渐走向尾声,渐至深秋,闻名已久的菊展便拉开帷幕。作为菊城的故乡,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吸引来络绎不绝的游客。“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陶潜盛赞之下的菊花,唯有在我的故乡,方才开的浓烈馥郁。

继续行走在这他乡的街道,路尽转角处,一丛野草葱茏茂密,草叶上的秋露,晶莹剔透,“却应台下草,不解忆王孙。”杂草大约不知我的乡愁,方才如此繁盛。

缓缓踱步,过了许久,回到宿舍,乘着一片秋风,故园悄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