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鸥


  河畔水滨,白鸥轻踮,倏忽一跃,像纯净的白色云朵,融身于淡蓝的悠悠天际。我觉得爷爷像白鸥,安然质朴,沉静阔达。
  解放帽、黑布鞋、白衣衫、粗布裤,腰间扎一条棕色皮带,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不急不躁地从朝露未晞一直奔忙到暮色四合,这就是我的爷爷。精神矍铄的他笑纹很深,脸上永远是一团和气,我最常见到的就是他由嘴角漾及满脸的微笑。爷爷很爱干净,日常家居虽一个人却也有条不紊,素洁雅静。我不知道爷爷为何如此认真的生活,只默默地许下一个永远陪伴的心愿。可那些平淡生活里,他带给我们的温暖和感动最终还是随时间老去,成为了埋藏最深的记忆,此刻想起,鼻尖酸楚,莫名想念。
  月色皎洁,微风徐徐,爷爷坐在竹椅上,我坐在爷爷身边。屋檐下的暖黄灯光柔和地洒在身上,映出了爷爷亲切的脸庞。他对我说:“奶奶很美,有长长的辫子。曾祖父很勤恳,一辈子躬耕田亩。你的父亲很调皮,从不肯好好读书。”我轻伏在他的膝上,静静地倾听那些过去的故事,想象着奶奶的模样。夜空中星光点点,爷爷坐在竹椅上,我坐在爷爷身边……爷爷的床头总有一本书,每晚睡前他都会翻来阅读,有时还会和我讲一讲三国与水浒。并没有接受过教育的爷爷是自己提笔认字的。他虽左手拿笔,却也写得一手好书法,一笔一顿,精心雕琢。爷爷一直以书为伴,再没有其它娱乐,我想是要弥补没有上过学的遗憾吧。墨纸书香,氤氲其间的是一份渴望。未来的日子,我要书友为伴,如爷爷般淡阔浩然。冬日里,爷爷会暖一壶酒,再配上一碟小菜,老酒的缕缕醇香悄然沁入,醉人心扉。爷爷看着我笑,我看着爷爷小酌。屋外,柔云很软,阳光很暖。
  在酒香书韵中经历人生,在暖阳星空下感受温情。心海的想念轻轻荡漾,在如水的经年里,摇曳生花,想念那些陪伴爷爷的时光,想念浅白炊烟里的欢声笑语。遍尝人生百味,走过烟雨岁月,爷爷心已安然,温和又从容。我记得爷爷的笑,记得他的解放帽,再次回忆,他的模样依旧清晰。
  爷爷像白鸥,干净纯粹,轻灵优雅,属于天空,属于水滨。我迎着清风,静看鸟儿远行,淡蓝的天空下,只剩浅浅的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