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无憾事,唯负此一人
提起少帅,很多人会想起他戎马倥偬的战争岁月;念起他东北易帜的果敢;思起他痛失东北,决断失策的不抵抗政策;忆起他震惊中外,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西安事变。少帅一生毁誉参半,所有的军政传奇都已随着齿轮的前进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人们在若干年后茶余饭后的谈资。近来又看《少帅》,除去他的政治生涯外,我又关注了这位风流子弟的爱情故事。
“生平无憾事,唯负此一人。”这是少帅在亡妻于凤至坟前的真情告白,被一些网友称为听过的最心酸的话。的确,他和于凤至的婚姻,是一段令人唏嘘的悲情故事。少帅与于凤至的结合并非自愿,而是纯粹的父母之命。于氏家族在张家未得势之时曾提供过帮助,张作霖便承诺若他日张家发达之际,定娶于家女儿为儿媳。于家有女初长成,其名凤至,意为凤凰将至。这正应和了大帅的心意,在他看来,将门虎子和凤命千金是天地绝配。婚后少帅对于凤至一直是以大姐相称———于凤至也确实亦姐亦妻,为少帅提供着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知书达礼,兰质蕙心,在外人看来他们虽没有如胶似漆,倒也是相敬如宾。可是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晓。少帅出身豪门,风流倜傥,寻花问柳是常有之事,只是她矜持大度,不愿深究。直到那一年他遇到了清灵俊秀、天真烂漫的赵一荻。有人将少帅与赵四小姐的爱情比作战争年代的玫瑰,芳香四溢,回味无穷。只是玫瑰再美,也是带刺的———它深深伤害了于凤至的心。不过大度如她,还是大方地接受赵四小姐进了帅府,并以姐妹相称。时人都很羡慕于凤至觅得好夫婿,可谁又曾细思为了少帅她隐忍了多少。
西安事变后,少帅被幽禁,于凤至心急如焚,多次找干姐妹宋美龄求情,希望帮助张学良渡过难关。最后少帅虽没有像杨虎城一样被一枪击毙,却也因此失去了自由。在少帅被幽闭的前几年,她一直陪伴左右却从不抱怨。不久,她患上了乳腺癌,张学良劝她:“你不如去美国看病,也为我的自由向世界呼唤。”如此,她才答应短暂离开,没想到这一暂别竟是永远。
踏上美国之际,她除治病外,还努力置办家业。出身于富商之家,她有的是经济头脑,上天也眷顾她,她的投资都很成功。“为救汉卿,我要奋斗到最后一息。”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不料等来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为了他,她签了字,从此,他彻底成了别人的丈夫。离婚后,她仍喜欢别人叫她张夫人,在她心中,她永远是张学良的妻子。
半个世纪,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她一直期盼着和少帅的重逢,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直到1990年3月20日,93岁的她孤独地长眠在洛杉矶比弗利山玫瑰公墓的黑色大理石下,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她的墓碑上写的是张于凤至,并在墓旁留了空(,愿有朝一日能够再度和张学良共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死后的少帅也没能和她相伴相随———他还是选择了赵一荻,真不知在天堂的于凤至看到自己墓旁寂寥的墓(,是否会后悔自己为少帅活过的一生?
都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执子之手,却未能偕老。以彼之情,困其一生,少帅最终还是负了她。
等待是一件浪漫的事,等得到的必定是花好月圆,世事安稳;等不到的只能是蹉跎岁月,世事无情。于凤至一生都在等待,等待少帅经年之后能够重新审视她,欣赏她的温婉大气,秀外慧中,才情横溢。只是少帅要的终究不是温暖无味的白开水,而是香辣醇香的白酒,而这些,她给不了。我敬佩这样的女子,优雅美丽,博才多学,开阔大气,意志坚韧。我怜惜这样的女子,一往情深,心若磐石,衣带渐宽,却挽不回所爱之人的回眸。
卿名凤至不一般,凤至落到凤凰山,深山古刹多梵语,别有天地非人间。穷极一生,为了少帅甘之若饴的于凤至,终究还是换回了少帅的一句“生平无憾事,唯负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