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吹过 星落如雨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脍炙人口的词,打动了无数的人,但相比“蓦然回首”找到那人的庆幸欣喜和怅然若失,我更喜欢这整首词的前两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沉如墨色的天空,一轮圆月高高悬挂,东风吹过,铁树银花开,好像把天上的星星都吹落了,雨滴似的掉下来。这句词,唤起了我记忆最深处的元宵节。
      记忆里的元宵节是从吃开始的,白白的黑芝麻馅儿汤圆,铺满了整张桌子的瓜子糖果水果和零食……但记忆里最鲜明的,还是那一朵朵绽放的烟花。“嘭”的一声炸开升空,然后,“啪”的散开,黑沉沉的夜空成了幕布,让烟花展现它最绚烂的瞬间。我还记得小时放烟花的情景,小孩子的耐性等不到天黑,在天还透着亮的时候就吵吵嚷嚷着要去放烟花,这时候若是外公在,就会一顿呵斥,天还没黑,放什么烟花!但若是外婆,就会拿出很多零食哄着他们,等吃过汤圆再放,乖乖的,听话啊。好不容易等到了吃了汤圆,蒙了一层白纱似的天色也彻底暗下去,抱着烟花兴冲冲地跑到楼顶,点烟花时却又犯了愁,只能大声朝楼下喊,外公,快上来,我们放烟花!
      一朵朵烟花嬉笑着,尖叫着在空中绽放,手里拿着烟花棒也不闲着,点着了在手里挥舞,圈出一个又一个的白色光晕圈。外婆又要在旁边说:“小心烧着衣服!”话未落音,衣服上眼见就多了一个黑色的圆洞,冲外婆吐吐舌头,赶紧跑到一旁,躲开身后的唠叨。旁边的叔叔家也开始放起了烟花,小时候最眼馋那种里面有一朵小降落伞的烟花,谁要是能在第二天手里拿一朵小降落伞,就能被小伙伴羡慕一整天。烟花一放就收不住,有时候到后半夜还能听到“嘭嘭”的爆炸声。如果睡得晚,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广场上飘起的孔明灯,飘到远处的天空,就像一颗颗会动的星星眨巴着眼睛。
      这几年来,可能是因为学业的繁忙,童年的好奇和热情仿佛被磨灭,烟花渐渐从我的记忆里淡出。今年元宵,弟弟一大早就吵嚷着要放烟花,恍然间,脑海里浮现了小时候放烟花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本来想呵斥弟弟别胡闹的话也堵在了嗓子里说不出了。
      “姐姐,什么时候能放烟花啊?”
      弟弟跑到我旁边,仰着稚嫩的小脸一脸希冀的看着我。我摸摸他的头,说出了外婆曾说过十几年的话,“等晚上吃过汤圆就能放烟花了,乖乖的,听话。”
      弟弟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乖的应了一声,跑开了。白昼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夜晚在众人的期盼中悄然而至。几乎是刚放下饭碗,弟弟就抱着烟花拽着我跑到了楼顶。
      “姐姐,分给你一根。”
      弟弟递给我一根烟花棒,然后自己在一旁玩的开心。看着他手里或白或红或绿的光芒,看着他转圈圈的身影,渐渐地,好像和五六岁时的自己重合。我点燃了手里的烟花棒,看着它在黑沉的夜里闪现出光芒,不过十几秒,就燃烧殆尽。
      “姐姐!你看!”弟弟兴奋地叫喊拉回了我不知跑到何处的思绪。抬头,不远处的小广场也开始有人在放烟花了。黑沉沉的夜幕,一朵朵在夜幕里绽放的烟花,几盏飘摇而起的孔明灯下,定然有闭眼虔诚许愿的人,所有的这些,组成了这辈子也不愿忘记的美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东风一年年吹过,吹的铁树银花开,它不仅仅吹落了“星星”,还吹起了祈愿,吹聚了离人,吹来了最温柔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