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朋友发枣子的图片，簸箕里红白相间的枣子，满眼的熟悉和回忆，想着往年的这个时候老家的枣子应该熟了。

奶奶院子中有两棵大枣树，一颗在厨屋西南角紧挨着墙角的地方，一颗正对着厨屋三步开外的土坑旁，因为枣树木材生长缓慢，据父亲回忆，他小时候这两棵枣树就和现在的大小差不了多少。

农村有“水柿子旱枣”的俗语，意思说这两种果树的生长习性，枣子喜旱，在枣花开放的月份里，越是气候干旱，枣树结的就越多越甜，也难怪苏东坡说“簌簌衣巾落枣花”，而柿子就相对喜欢水分充足的季节。两棵枣树好像是为奶奶准备的一样，奶奶生日是在农历八月的下旬，也往往是枣子成熟的时候。 可遗憾的是，上来年纪的奶奶，牙齿早早的就掉了，当然这就幸福了贪嘴的孙儿们。

在奶奶生日之前的日子里，奶奶对枣树看护的比较严，原因是枣子还没有熟，打下来的枣子往往是青苦味的，当然奶奶对上树的孙儿们比较担心，虽然她的孙儿们个个都是爬树的好手，奶奶更希望在她生日的时候，看到十几个孙儿外孙们，爬树仰头棍打枣子的幸福场景。

枣树上几个身姿矫健的表哥，手拿竹竿往青红相间的枣枝上猛力敲打，红红的枣子噼里啪啦从枣树上往下落，大人们伸着布单子去接即将掉落的枣子，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枣子被表弟表妹们争抢着捡起来，往身上操去刚沾上的泥土，都被添进了嘴里，吐出干净的枣核，不一会布单上落满了青红相间的枣子和枣叶。

和枣子一样一生难忘的，是奶奶生日时锅里的一大锅膻气满满上午粉皮羊肉。上了年纪的奶奶饲养了一大群羊，几个下了羊羔的母羊栓在两棵大枣树下，安详地啃吃着捆绑在枣树上的草叶，除了饲养的羊羔，成年的羊羔，奶奶拿去卖了零花，卖的时候奶奶总要留下来一两只，目的是为了孩子们来庆生的时候吃上羊肉，要知道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里， 羊肉还是很昂贵的。

那个时候的羊肉真的很膻气，从锅里盛出来的粉皮羊肉，膻气熏人，我那个时候还很小，往往吃了一口就哇哇的往外吐，用大人的话说是小孩的胃比较浅， 姑姑就哄骗着说，要是不吃完碗里的羊肉粉皮，就不让吃下午打落的枣子， 这样导致她的孙子多年后在外地求学工作对羊肉有那么一份特殊的热爱， 可就是那种膻味却永远没有了。酒足饭饱后，表哥们开始了树上精彩的表演，走的时候，表哥们个个口袋里都塞满了胜利的果实。

几年后，奶奶因为年迈和父母住在一起，奶奶枣树的小院开始了荒芜，但枣树成熟的时候枣子还老远能看到。 给奶奶过完生日后，表哥们用竹竿敲打枣子。又过了几年，荒芜的小院，泥土的墙头坍塌了好多，厨屋的屋顶也坍塌了好多的瓦块， 埋在了枯叶杂草中，树上的枣子也越来越少。

奶奶走后，小院荒废了几年，后来母亲清理了坍塌的砖瓦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卖掉了那两颗大枣树， 并在枣树附近种上了蔬菜。

后来母亲在我门口西南靠近河边，原来大桑树的位置上种了一棵小枣树， 前几年已经开花结果了。

（何 南）